晚上睡不着觉，于是翻出很久以前买的书来看。一向不怎么有耐性，尤其是长篇，常常是随手翻过，囫囵吞枣而已。
可是我喜欢《水仙已乘鲤鱼去》这几个字，没来由地喜欢。一晚上看着别人的悲欢离合，暗自神伤。后来又看了《樱桃之远》。一个同样悲伤的故事。无论璟或是杜宛宛，无论她们怎样挣扎，始终没能逃脱那样一种悲剧的命运。璟当然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运的，至少她遇到了沉和，那个懂她，爱（我不知道能不能用这个字眼）她，开导她的人，才使她逐步走出自虐的阴影，坦然地面对所有的艰难困苦，并决心用善良来化解怨恨。尽管最后沉和也成了这种怨恨的牺牲品，但随着那场大火一同埋葬的，还有璟所有的苦难。于是她得以重生，不再重蹈丛微的覆辙。
而杜宛宛的悲剧却将纠缠她一生，只有在宗教的引导下，她才能获得一点点解脱。一个人最大的悲剧，在于得不到最爱的人的理解。杜宛宛不惜一切代价地来挽留段小沐的生命，得到的却是纪言冷冷的嘲讽和怨恨。在那一刻，也许杜宛宛的心就已经死了吧。所以她选择了用最平静的方式告别人世，同时，埋葬那个毁掉她一生幸福的人。
令人讽刺的是，煤气中毒毁掉了他们的记忆却让他们活了下来，清醒过来的杜宛宛看着那个曾经邪恶而今却如孩童般天真无邪的人，再也恨不起来。于是转身离开。离开郦城，离开曾经触手可及的爱情。如果她一直假装坚强也就好了。那样的话，也许段小沐也不会猝死，她也不会在纪言的怨恨中远离她触手可及的幸福。可是杜宛宛始终是那么脆弱的一个人，在与纪言重逢之前，她一直伪装得很好。没有人能伤害她。她杀人，自残，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可是纪言的出现，却让她迷失了自我，最终在重重打击下，走向死亡。
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段话：任何人都会受伤，就像深海里的贝壳，它习惯展示给人的是它坚硬的外壳，能伤害它的只能是爱的阳光。当它轻轻地张开贝壳展示给阳光的时候，它最柔软的一部分就一览无余。这个时候，伤害就能轻而易举，尤其是以爱的名义，这非常可怕。
很难说，纪言是救了杜宛宛，还是害了杜宛宛。和段小沐一样，他是以救赎者的姿态出现的，可是他绝没有段小沐的坚定和坚持。段小沐至死还牵挂着小杰子，而他却因为对杜宛宛的不信任和不了解，轻轻的就断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许从一开始这段感情就是不坚定的吧。他不遗余力的劝说杜宛宛跟他回郦城，只是出于一种责任感或是标榜自己伟大的救赎精神而已（也许连他自己也不会想到）。尽管他一直在日记中极力抒写他对杜宛宛的深沉的爱，然而当他遇到一点点挫折的时候，那种挫败感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他觉得自己的规劝是那么地苍白无力，甚至不敢面对杜宛宛。所以在段小沐猝死之后，他不容杜宛宛解释（事实上，以他对杜宛宛的了解，就算她解释了也毫无意义，他只会认为她又在找恶毒的借口了），便粗暴地说：“现在你满意了吧……”极力地缩回自己，生怕受到杜宛宛的伤害。只一句话，便粉碎了杜宛宛所有的希望，也许是最后一点残留的希望。善良和牺牲换来的就是爱人的鄙视和嘲讽，杜宛宛除了彻骨的绝望，心中已无他念。
不知道若干年后，纪言怀里搂着唐晓一脸幸福地笑的时候，会不会想起那个他曾经极力救赎最后却以他的仓皇退出而告结束的女子，会不会在得知真相后还能笑得如此坦然。
有时候看书，会想很多东西。从她们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乖戾，自闭，固执……把自己层层包裹起来，假装一脸坚强地活下去。有时候也会想，是不是善良一点，宽容一点，心柔软一点，就会得到所谓的快乐和幸福，会不会想杜宛宛一样，努力地挣扎，得到的却是一个黯然离开的结局。善良是如此脆弱的东西，一不小心摔碎就会像尖锐的玻璃般划伤自己。阿篱毕竟只是阿篱，她有温馨的家庭，有志同道合的朋友……在她的人生中，没有什么苦难的经历，也没有心灵的包袱，所以她才能坦然地面对桔梗。即便如此，她还是会有心中的黑暗，会想“如果没有桔梗会多好”，掩不住内心的悲伤。
上星期天停了一整天电，终于有机会歇一口气。长时间坐在电脑前，连饭也懒得下楼去吃。一出去才发觉阳光煞是刺眼。白头发又蹭蹭地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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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