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园里的故事
朋友们好，我叫吉米，呵呵，我的名字好听吧！我的身材小巧玲珑，批一件黄褐色的小外罩，是雀绒的哦，很漂亮。我长着圆圆的头，黑黑的小眼睛，小巧的嘴喜欢唧唧喳喳说话，你猜出来了吗，我是个小麻雀，一只平凡但爱思考的麻雀。
我住在动物园的一个小墙缝里，有30多方厘米呢，我还找了很多软软的草铺在家里，暖暖和和的，算个小康之家吧。 我喜欢到处飞来飞去地串门，这样可以找到米粒等好吃的，偶尔还有面包屑之类的美味。更重要的是我可以认识很多朋友们，我可是个爱交朋友的麻雀。我喜欢听动物园的朋友们谈他们的人生经历，这样让我长了不少见识。
一天晚上，动物园关门了，那些穿衣服的动物们，他们叫“人”，都走光了。（在我的眼里，他们也不过是脖子顶个头，用两条腿走路的动物而已，但是他们很骄傲地称自己是“万物之灵”，我大不以为然。）然后我的朋友们开始了聊天，我们只在没人的时候才聊天，这是一个秘密。
今天我们讨论的话题是“人”。
“我来自沙漠”，说这话的是一匹骆驼，他刚刚低头吃一嘴干草，一边嚼一边缓缓地说：
“但那里曾是丰美的草原，那里有天鹅在浩渺的湖水上飞翔，有骏马在草原上奔驰，有驼铃在风中叮当。蓝天上是洁白的云朵，绿草地上是洁白的羊群。
那里的人们曾眼神明亮而单纯，他们信奉正直的生活，宽恕待人，爱人如己。
但有一天撒旦降临，他用闪闪的金币耀花了他们的眼睛，淫荡的歌舞代替了古朴的牧歌，奢华的宫殿代替了温馨的帐幕，人们心里早无信仰，金银和享乐就是他们的信仰，贪婪和攫取就是他们的追求，残忍和荼毒就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的眼神不再单纯，他们眼睛血红，充满贪婪之光。
湖水被他们弄得混浊不堪，天鹅变成了他们嘴里的美味，他们恨不得在一天内攫取尽草原的财富，在他们的蹂躏下，绿色的草原退化为苍黄的沙漠，骏马不再奔驰，驼铃也不再叮当，天空不再蔚蓝，到处是苍黄的沙尘。
他们得到了闪亮的金币，但他们失去了草原。他们四处流浪，他们蒙着头躲避肆虐的沙尘，一边吐出嘴里的沙子，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快乐。
贪婪让人类面对越来越多的沙漠，这沙漠不仅在地上，更在他们的心里。因为贪婪让他们心中的绿洲越来越少，已挤不出一滴爱的甘泉。
我怀念那草原上青草的芬芳，只是，草原已经失落！”
骆驼不说话了，低下头来继续嚼那难吃的干草，天空中最后一缕阳光已经消逝，暮色渐渐弥漫上来。
“人类是一个最贪婪的动物！”
说这话的是老虎，他很威风，但总是很忧郁，他紧皱的眉头像个“王”字。他总是在虎山上不停地踱步，有时会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说这话的时候，他静静地伏着，眼睛忧郁地望着远方。
“我的家在森林，那里茂密的树林遮蔽了天空。我们在雪地上撒着欢儿捕捉山鸡和狐狸，那真是快乐的岁月。月色明净的晚上，妈妈会在山岗上对月长啸，从百里之外传来苍凉的啸声回应她，妈妈说，那是我们的父亲，森林之王，他正在远方开拓新的疆土。
但有一天，狡猾的盗猎者埋的钢夹子夹住了我，我疼得大叫妈妈，但妈妈却警觉地瞪着前方.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不远处的雪地里抬起了几双邪恶的眼睛，他们手里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我们。妈妈回头看看我，我从她的目光里看到了慈爱和决绝。她低沉地吼了一声，前爪伏地，纵身猛扑向那些盗猎者，那些孱头们惊慌地躲闪，杂乱的枪声响了，我看见妈妈重重地落在地上，她身上的血喷涌到白色的雪地上，灿烂如天边的晚霞。
我大声呼喊着妈妈，但突然一个钝重的东西击到了我的头上，我眼前一片漆黑……当我醒来，我已经被装在铁笼里，我不知道妈妈的下落。后来我就辗转被送到了这里，做一个让人观赏的囚徒。
我曾问过妈妈，这些可恶的盗猎者为什么要杀害我们？妈妈说他们是贪婪的人类，他们拿虎皮去卖黑心钱;但更可恨的是那些坐虎皮靠垫的富豪权贵们，他们以此炫耀威风。我们虎族已在盗猎者的枪下，所剩无几。
我诅咒那些坐虎皮的人，愿他们屁股上长恶疮。我诅咒那些盗猎者，愿他们握枪的手节节烂掉。愿我神勇的父亲遇到他们，把他们撕成碎片。
我怎么会快乐呢？我的意志已经在这牢笼里日渐消磨，如一把利剑在沙草里渐渐生锈。我经常凝望着天边，我想起妈妈的血喷涌如灿烂的晚霞，我想起妈妈最后一眼的回望，慈爱而决绝。”
虎不再说话了，我看到他们眼里晶莹的泪光。我们都沉默了，暮霭如沉重的忧伤，缭绕在我们周围。
“人类是个最残忍的动物！”
猴山上一只最老的猴子说话了，他一边说一边把刚捉的虱子送到嘴里去。
“你们知道动物园的对面有一家叫做“豪猛奢”的六星级大酒店吗？每天总有一些衣着光鲜的绅士和贵妇人，他们端着血红的酒杯，优雅地拿着亮晶晶的银餐具，津津有味地在活吃猴脑。”
“活吃猴脑？”伙伴们都惊呼了一声。
“是的，活吃猴脑。他们在桌子中间开一洞，大小恰好可穿进猴头。他把我们猴子缚住手足，只将猴头伸出洞外，猴头的毛被剃干净，他们用锤子敲破猴头骨，再用刀撬开猴子的天灵盖，露出脑浆，再慢慢地挖着吃，他们谈笑风生，全不顾猴子的惨叫和挣扎……”
老猴子说不下去了，他咳了几声，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贪婪残忍，这就是人类！”
老猴子不说话了，我看到他眼里晶莹的泪光。我们都沉默了。夜色越发深沉了，深蓝的天幕里却没有一粒星光。
“其实人类的贪婪和残忍不仅仅是对我们动物，对他们的同类，他们同样贪婪和残忍。”说这话的是一个苍鹰，他说话的时候牌了拍硕大的翅膀，这翅膀是他的骄傲，他曾飞越万里，所以他很有知识。
“在那世界的肚脐眼，我这样说，是因为那个地方连接亚非欧，是历史上流奶与蜜之地，那里的一个总统刚刚被吊死。他死于一个标榜美丽国家的入侵，那个国家用炮火轰炸着平民，在血肉横飞里高喊着民主和正义。其实这都是放屁！这只是个强权世界，谁的拳头硬谁有发言权，拳头不硬的国家,总统不是被关押就是被吊死，更何况人民！有一天我飞过一个白色的宫殿，我听到那里有个长驴脸的人在自言自语， 他说他只是要控制石油和那个肚脐眼的战略要地，所有美丽的借口只是骗人而已。他们处处强调的是他们的利益，他们贪婪到恨不得全世界都据为己有。
我还曾飞过碧波万顷中的一个弹丸小岛，那里的国民以做那个标榜美丽国家的走狗而自豪。一群人正穿着奇怪的衣服，撅着屁股参拜一些发黑的木牌牌，木牌牌上写着的人曾在他邻人的国度里烧杀淫掠，以杀人和流血为狂欢。他们的阴魂至今未散，我在高空就闻到了血腥的杀气。
这是两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国度，他们以贪婪和残忍而自豪。我听我的祖父说过，这个小小的寰球上曾因贪婪和残忍爆发过两次大战，累累的白骨还未曾湮灭，而隐藏的争端正渐渐显露。他们说有一种能升起蘑菇云的超级炮仗能把地球毁灭几十次，其实一次就够了。那种超级炮仗堆在几个国家的仓库里，并且还在四处扩散，谁知道哪一天这些炮仗会乒乒乓乓地开炸，这个蔚蓝色的寰球将被炸成千疮百孔的破皮球。”
苍鹰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一轮冷月升起来了，似天空里的一滴眼泪。
“我们的家族是饱经沧桑了，”一只老鼋说：“我们曾见过恐龙的集体毁灭，他们那时也曾称霸地球。难道我还要再看到人类的集体毁灭吗？物质财富的繁华如果不伴以人性的提升和觉醒，人类的智巧如果只是用于对自然的无限攫取，对同类的彼此攻伐，那么我相信他们走上的是一条灭亡之路。物种在迅速灭绝,环境在日益破坏,全球变暖,瘟疫流行,核扩散和不断扩展的战争......世界末日也许并不遥远，灭绝人类的，是人类自身的贪婪。拯救他们的，也只能是他们自身理性的觉醒”
我，吉米，本来是一只快乐的麻雀，听到朋友们的话心情也沉重起来。我飞回家了，路过一个深夜还亮着灯的房间，我看到了我的朋友阿树。他给睡熟的小女儿掖了掖被子，他说他正想写一个童话明天读给女儿，他本来想编一个美好的童话,告诉女儿蓝天白云的天空下,人心纯净,香草芬芳,没有战争、贪婪和邪恶，但终于发现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我告诉了他动物园里听来的故事，他边记边摇头说，这样的童话太沉重，不能讲给女儿听。也许这样的世界，没有童话存在的空间。不过他可以记下来，也许可以给朋友们看着玩，权当茶余饭后的笑话。
|
|
2007年1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