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我是在母亲的一声对父亲的责问声惊醒的,“说过这个盆子别端出来,这是端出来”。 不完全清醒的脑子,我都知道这是老头老太的一次交锋,这样的交锋太多,从早到晚,每天差不多都是这样度过的。 回来后,不听话的父亲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以改变,在我的劝说下去拿了中药。中药的效果还不错,他的脚肿胀开始消减,人也有了精神,开始走动,东摸摸,西弄弄。其实没有任何必要,就是那种杯子你若放好,他总会觉得不妥,要移动一个厘米才行的类似事物。我看在眼里,心里清楚这是身体精力好转的结果。 母亲总是觉得他养病即好,不要操心,不用做任何事情。就是这样爱的矛盾,让他俩撕扯不已,大动干戈。母亲还怕父亲生气血压升高,她又见不得父亲这样无效的操心乱动。焦虑生气,语气情绪,自己本来身体也不好,不是心动过速,就是血氧含量过低,导致心悸,难受。 很少在家的人,就这样看着他们要么互相关爱地看着对方,问询好点没有,要么就是鸡毛蒜皮的争执不休,我成了消防队员,想起哥哥五十多岁的人被气哭着向我告状。 在家里一上午都是给他俩煮药,然后看着他们吃下去。看着父亲看那些固定的节目,母亲有时候会嫌弃或者烦躁的说:“天天这些,或者说都看过的,还看,还看!”我就对母亲说:“别管他,你又不看”,父亲也会自己坐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就那把许多年的老藤椅,我回来第二天,就将它洗刷出来,放在葡萄架下面,葡萄藤还没有漫上来,坐在那里可以看看蓝天,院子里的葡萄已经爬上架子,开花了,结着小小的米粒般的果儿,李树也笼着一身青翠在风里摇曳,那枝叶里经常藏着小鸟在唧唧啾啾,可惜,父亲的听力已经无几了,几次中风,语言系统也受到了破坏,言不由衷,经常表达不好自己的心意。 家里有一个笑话,最初医生说父亲需要锻炼语言,家里人就让他背诗“床前明月光”,有时候也会问他面前的人是谁,那次我哥指着我妈问他“这是谁呀?”父亲说:“明月光”。这偶来天成的一句话荒诞无奈又与真实相符。 老父亲就总是无言的坐在藤椅上,看我出来进去,我对他笑笑,他回报我笑笑,风轻轻的掠过菜园里青青的苗、藤,树梢。我与父亲很少语言交流,他听不见,也听不懂我说什么。他呜呜啦啦的表述,我多部分能猜对,我尽量用一个字两个字表达或者手,这样他好理解一些。复杂的全靠母亲。 父亲健康是母亲最关注的事情,所以我尽量提醒母亲,不要关注父亲那些无意义的动作,反正也没有过多的影响。母亲好那么一会儿,转眼她的目光又追随着他,关切而又责备。我从她的语调和情绪上感受这一切。 然后我自己摇头,人这一生,相互纠缠,谁又能改变谁呢。在相守的时光里爱着,纠缠着,撕扯着漫渡着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