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23日 星期一 阴
秋未远、冬才至，寒初始……不知不觉已然步过春光、醉老西窗，人间已是小雪天气。
我刚刚从喧闹的人群中穿梭出来，到五云山上赴一场菊花盛宴。这是闺蜜两口的邀约，他们精心栽培的食用菊已经远近闻名，用菊花做的菜品看之赏心悦目，食之唇齿生香，年年我都在尽品淡蕊流黄、幽香脉脉之余，解读菊花独特的风格魅力。
只是，往年的赏菊、品菊都在他的饭店里，今天，到五云山品菊还是生平第一次。
夜幕低垂，五云山的小径上星月寂寂，和山外的城中烟火恍如隔世。信步走来，顿觉时光轻缓，心就静了。
前面，临路的窑洞里铺陈出来的灯光下，是身着汉服的闺蜜一家，他们微微弯腰，拱手相迎的姿态端庄美好，让我从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的冷冽里，转瞬就有了“赠我江南春色 、一直梅”的温暖。
夜空里乍然绽放的烟花，进门时的鲜花瓣让我们在充满惊喜的仪式感里还没有平复，门内的一切更让我们惊艳：长长的木茶几上，各色菊花已经在木几中间的“曲水流觞”中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黄，让人惊叹：陶令篱边色，罗含宅里香。
若有若无的古典音乐绕室轻歌，宾朋在主人周到的古典礼仪引领下有序落座，在男主人深情的诗词朗诵中， “云起菊宴”正式开始。透明的菊花茶、清香的小火锅、整朵的黄菊花、裹着菊花的牛肉卷、菊花丸子、菊花拌菜、菊花饺子、菊花酒……每样菜品都鲜美诱人，每种吃法都独具匠心，既保留了菊花原有的清香，又挖掘了味蕾的不同需求。既重温了菊花诗词，又结合了传统讲究，既文雅又充满诗意，把最有烟火气的美食内化为一种美食文化。
此刻的我们，每一次举箸，都在菊香里邂逅屈原，和他一起“朝饮木兰之坠露，夕餐秋菊之落英”；每一句诗词，都在菊韵里感悟郑思肖的诗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西风中”；每一次品茗，都在菊魂里钦佩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泛此忘忧物，远我遗世情”；每一次碰杯，都和孟浩然一样期待：“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每一朵菊花，就像一本前人的诗句，晕染的墨汁还暗香浮动，流淌的字句还热气腾腾，蛰伏于历史烟尘背后的故事还清晰如昨，命运的笙歌还在耳边盘萦。
这个感觉，像极了汪曾祺先生在《人间草木》里的一段话：逝去的从容逝去，重来的依旧重来，在沧桑的枝叶间，择取一朵明媚，簪进岁月肌里，许它疼痛又甜蜜。
小雪的夜里，生暖炉，泡香茶，坐开桑麻酒，来把菊花枝。赴了人间惊鸿宴，只看重阳一日花。花有节，人有品。今夜，我都感受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