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网络日记本  
 
2019年6月1日 晴朗 星期 六
             2019年5月31日  星期五   晴
 
   都说,人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我想,前世,我一定是在纳兰读书时,躲在窗外偷窥的月光。所以,今生,他信手的任何一阕词,都能波澜我的世界,燃漫天的烟火盛开,催漫山的荼蘼谢尽。
 
   生在钟鸣鼎食之家的他,在雕鞍顾盼、有酒盈樽的疏狂里,却自诩“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已经词遍天下、名流四海的他,却感叹:“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这个殊世难得的翩翩佳公子,在沧流浊浊的人世间,写出了“纯任性灵,纤尘不染”的词作,得王国维评价:“自宋以后,一人而已”,也让世人感叹: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有谁知?
 
    我常常在想,在什刹海的夕阳锦霞里,枣红色马背上的他,心中念念的是不是“彤云久绝飞琼宇,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还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亦或是“乌啼花落,萧江东流,任它日暮”。无论是什么,我只有通过他文字,穿越三百多年的时空,做回那一缕安静的月光。 
 
    向来缘浅,奈何情深。纳兰从小到大,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却成了皇帝的妃子,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别后红尘漫漫,心里,她是他无法斑驳的时光: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从此,他们置身在极高的两座山脊之上,遥遥的彼此不能相望。可是她已然成为他的疾病,药石无医。
 
    上天还是眷顾纳兰的,娶了贤良貌美的妻子卢氏,两人也度过了“赌酒消得泼茶香”、“灯前呵手为伊书”、“绣榻闲时,并吹戏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的幸福时光,让纳兰覆了霜的心,遇暖消融。

   可是,在长长的一生里 ,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在他们以为灯下添香写尽红笺、琴萧婉转把酒言欢尚且来日方长的时候,妻子卢氏因为难产香消玉陨,纳兰坠入冷寂深寒的人生。

    饱蘸相思,纳兰挥笔之处,字字血啼杜鹃,阙阙心字成灰:“夕阳何事近黄昏,不道人间犹有未招魂”;“夜寒惊被薄,泪与灯花落。无处不伤心,轻尘在玉琴”;“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

    梦里见亡妇素衣薄妆,执手哽咽对他说:“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纳兰不能自己:“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他认为: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月,触绪还伤……时光更迭,他的四季都是西风凉、黄叶闭、寒意侵人的萧瑟与孤苦。
 
    多年后,纳兰遇见倾慕他许久的沈宛,“烟暖雨初收,落尽繁花小院幽”。虽无名无份,一个外宅小院,她为他带来了整个江南,也是他生命中最后短暂的春天。

   岁月是一条河,有烟花三月,就有萤光冬雪。在一盏茶的光阴里 ,命运的齿轮就将他推到下一个渡口。纳兰突发疾病,在三十一岁那年,离开了让他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的世界,留下一本《饮水词》,安放了他所有的深情。

   文字与爱情,对纳兰来说是宿命,生来就种在心里,随着流年长成了一棵树。这棵树,不遮风,不避雨,结满了愁绪,还有相思。而他就立在树下,任由花开花落,淡看烟雨流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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