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去看了爸爸。爸爸出院一个月了,胆胃炎症已消,结果又因血压高和心率过快,原计划中的胆囊切除手术又只能推后。 我去时,家里只有爸爸在厨房忙乎着,弟弟没下班,弟媳和妈妈在店铺。 和爸爸话了一会儿家常,我告诉爸爸无需省钱,该上医院就上医院,若有需要和我们说。 这本就只是一句客套话,因为我知道爸妈从不会要我的一分半文,一收了店铺租金他们还总想着儿字辈的我们花钱大手大脚还总是各种补给。 可怜天下父母心! 可是昨晚,爸爸破天荒地羞赧地和我说如果方便让我给他100块钱。还说别让我妈和别人知道。现在的生活,貌似只要有微信支付就够了。钱包本没多少现钱,我递给了爸爸500,爸爸反复说给多了,再三叮嘱我别让我妈知道,不然会挨骂。 我知道,现在父母不缺钱,但因我家历来是妈妈管账,而现在爸爸会去和一群老人玩“翻红点”消磨时间,一个中午下来输赢不上二十块,妈妈话多,爸爸不想和妈妈要零花钱,只能可爱的出此下策。 爸爸和妈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不会什么手艺活,靠着庄稼汉板实的身体,一辈子辛劳,把我和弟弟供养成人。 我和弟弟小的时候,爷爷奶奶健在,但爷爷奶奶是旧社会的一代烟民,也注定了爸爸的一生数倍艰辛。 四亩多的水田承载了一年又一年的希望。每到谷子黄时,内心总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又可以有收入了,可又无法淡化那骄阳下挥汗如雨的父亲。那时生活艰难,怎舍得花钱雇人打谷子。连续好多年,等四亩地打完,父亲都得大病一场。然后,我们总如飞花笔下的卖米一般,和妈妈把上好的软米贱卖。再然后,买点便宜的双季稻米回来过日子。 儿时记忆里最大的经济来源还是养猪。那时,总爱趴在猪圈围栏上埋怨猪儿长得太慢,对不住父亲用手推车一个单边步行两三公里拉来的水葫芦。拉猪草,去程是下坡,返程是上坡。那时,父亲就是那拉车的驴,黝黑肌肉上泛出的汗水在阳光下闪耀着钻石的光芒。 特别是我和弟弟都在念大学的时候,每个假期回家,第一眼总能看到爸妈更加花白的头发,总会脖子哽咽心里泛酸。 邻里羡慕爸妈养了一双好儿女,我和弟弟都知道,那是爸妈以耗支生命的代价去换我和弟弟的亮堂前程。 一直到后来,随着城市发展,爸爸耕种一辈子的水田很大一部分征收成了新驾校,我家县城中心的小破屋变成了十字路口地理位置最好的三间铺面,父母的艰辛才算告个段落。 岁月弹指而过。转眼间,我的孩子已九岁,弟弟的孩子也已七岁。为人父母,才更懂父母心。
爸爸在削萝卜,我看到他的手在颤抖。爸爸说是心颤。爸爸说,人老了,身体各处的零件都不好了了。爸爸还说,他这么大的年纪了,若真哪天离开了,他是能坦然接受的。一时之间,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知道,爸爸是真的能坦然接受的,因为他就一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顶梁柱,多少生活的苦难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可令之畏惧? 可是,我怎么可能坦然!我甚至无法去想象。 我不是个好女儿。更多时候呆在山上教书,有点时间又要呆在婆家带娃收拾家务,很少能在自己父母膝下尽孝。 我也不是个好母亲。丫头眼神里时常透着半留守儿童的内向与无助。每个周末必说的是妈妈你是星期天下午去学校吗?你星期五回家吃下午饭吗?虽然她知道我的作息。
时常,纠结于内心,却无法去改变生活的困境。也许,任何的存在都有着其特定的意义。我相信,上天会善待每一个勤奋善良的好人。 人到中年,最奢华的心愿,就是父母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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