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里的东洋菊开了好多天了,不知是母亲还是妻子摘了一朵,用一小纸杯水养着,放在卫生间的洗手盆边。
花很大，深红色，静静地，在纸杯里。下午去洗手，甚至没在意那是一朵花，洗完手转身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很小的声音，回头时发现盆里多了两三片花瓣，花瓣落在盆里会有那么大的声音？我诧异时，并没想太多就把花瓣捡出来，这时又有两片从花上落到盆里，依然有声，我想是花泡得太长了，便毫不犹豫地把它整朵地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就匆匆地到了单位。
从办公室回宿舍的路上，需要上十多级台阶，路灯也没亮，只是远外的灯光照着，还约约看得清。我刚走上台阶，突然身旁传来“啪”的一声，吓我一跳，定睛看时才发现是一片很大的叶子，足有两只手掌那么大，拥有的绿色已凝固，叶片中已出现一些枯黄痕迹，叶片坚硬而厚实，落到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在它旁边还有几片，应该是先前就落在地上的。
我突然想到现在已是秋天。原来我已忽视季节太久，我自然地想到了下午菊花的声音，它的声音太小了，我根本没在意，只到这一声重重的叶落，才把秋天的感觉送回心里。
我开始一边走在这夜里，一边静静地听着身边的声音，好热闹啊，远远近近都是蛐蛐和其他不知是什么小虫发出的声音，回到宿舍，那声音还此起彼伏，好像比电视的声音都大。躺在床上时，那些虫鸣还不绝于耳，突然想到欧阳修夜读书，有风飒然而至时的惊恐。今夜，一片叶子重重跌到地上，居然也让我心惊肉跳。
二十多年前给父亲的信中曾告诉他我听到了山里的“秋虫唧唧”，那时，喜欢着每一次雨后顺着山梁涌到窗前的浓雾；那时，在崎岖的山路上乘着微微的酒兴踏月狂歌；那时，与很多山里的孩子在一起。
一晃眼，工作已经二十多年了，依然和很多孩子在一起，一年年重复着聚散分离，渐渐地，差不多忘了当年离开那群山里的孩子时，他们跟在汽车后面跑着并不停挥动的手臂；持续到深夜的纵酒K歌也只是评估和检查后的放松而已；刮风下雨时最担心的是孩子今天上学没带伞……
有人说往事成追忆时才是美好的，也有人说往事不堪回首。但无论如何，还可庆幸拥有往事，拥有季节。十多年来的很多人和事仍能历历在目，可我再也想不起，那是什么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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