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今天，我躺在产床上……
一切历历在目。
那时我是一个多么健康而充满活力的孕妇，准妈妈。我一直上班到11月25日，预产期的前一个星期才开始休息。
休息的这几天，先生还在上班。家务照干不误，我每天早上起来去外面吃早饭，买菜，一天两顿，做给下班回来的老公吃——呵呵，在这里写“前夫”感觉很别扭。
十年前的今天，下午一点左右，上完卫生间后发现自己见红了，然后有规律的宫缩也开始了，我知道孩子即将降生，就给孩子她爸打电话，但还是坚持到了傍晚。在疼痛的间隙，还做了晚饭。
吃过饭，洗过碗，我们坐着三轮车去了医院。谁知医生让我躺下一检查，就让我赶紧住院，宫口已开了三公分……
本以为一切顺利，坚持顺产，可我痛到明天的凌晨，宫口也只是开了四五公分，产程过慢。我已疼了足足十多个小时，医生说再开一两公分，只要到了六公分以上，那么，再剪上一刀，孩子就能生出来了，可我再也坚持不住了，再加上医生说孩子的脑袋有点偏，顺产的话可能要用到产钳……疼也是白疼，忍也是白忍，最后，女儿还是在医生的手术刀之下，呱呱来到世间。
明天的凌晨五点：脆生生的啼哭声宣告新生命正式来临，也将劳累过度而沉睡的我唤醒。别人都说，医生在自己肚子上操作的时候自己是清醒的，甚至能感觉出医生的动作。而我却全然不知，我是睡着的。
大大的我，小小的女儿却只有五斤半。整个孕期我增重了二十五六斤，算是中等吧，不过我164的身高，匀称而不瘦的体型，孩子确实是小了。
医生告诉我是女孩，当时有些失望——女儿的爸爸是独子，怀孕的时候我们也一直以为是儿子，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小小的女儿皱皱的，那种说不上是黑还是红的婴儿特有的颜色，好小的脸蛋，脑袋比我的手掌还小得多，小小的手和脚，简直像小鸡的爪子，似乎没长肉，只有一层薄薄的透明的皮……
每天面对着小小的女儿，以至于有几次看到先生的脸，觉得简直大如脸盆让人瞠目。
一转眼，这美丽的小生命，花朵一般的女孩，已陪伴我十年。整整十年。
在女儿五岁之前，我们的家还是完整的，虽然爸爸妈妈有时吵吵闹闹，但都十分爱她，所以，她的婴儿期应该说是幸福的。从孕期开始我就十分注重营养、胎教等方面。俗话说三岁看到老，也就是说孩子的婴幼时期对她的一生是至关重要的。还好，直到孩子五岁前，我自认为都带得很好，几乎所有认识的人都说这孩子聪明，表达能力特强。性格也十分天真乖巧，从来都让我为之骄傲。我还写过一些关于她的稚拙可爱，童言趣语，有十多篇登上过当地报纸相关版面。
在孩子五岁多的时候，家庭破碎了，除了义无返顾地把她带在身边，在最困难的时候也从没想过要放弃她，抛下她……除了这个，我再也不是一个理直气壮的，骄傲的妈妈。没能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就不是一个称职的妈妈。
快五年了，这五年里我只是尽力——尽力对她好些，却还是有太多的无奈和自责。
在孩子幼小的时候，曾想过给她再找一个“爸爸”，让她享受应有的父爱，那时，孩子也能接受。
现在，孩子大了，懂事了，她已经完全拒绝我再给她找“爸爸”，自己的爸爸虽然不常见面，感情却根深蒂固，牢不可破。她承认，她怕另一个人来夺走她的妈妈。是啊，在这个家里，她已经失去爸爸了，怎么肯再让别人夺走妈妈？她说，要等她上大学以后，我才可以再找。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母女俩笑谈而已。
十岁的女儿，该怎样形容她呢？乖巧，懂事？快乐，知足？独立，能干？每天闹钟一响，她总是比我先起床。学习上，除了寒暑假，我平时几乎从不操心，更别说像有的家长那样每天监督，检查作业。舞蹈队外出比赛，她每次都把各种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得井井有条，一件不落，只除了缺什么需要我帮她购买。她早就能自己坐公交车上下学了，多给她一些钱零花，也总是算得清清楚楚，从不乱花或搞错。我算是从小培养她的理财意识吧，告诉她她有多少存款，储蓄罐和小皮夹里差不多也有上千元，让她可以随意支配，她也从不乱花。她从不觉得自己物质上比别的孩子缺少什么，甚至说“只要我需要的，妈妈都会给我买。”她认为妈妈的旧笔记本电脑和不算新的车子都是最好的东西，她上大学以后就给她用，不需要再买新的……她有时还说我过于“虚荣”。“妈妈，你老了就不用开车了，你想到哪里去，我就载你去。”“妈妈，现在你给我洗澡，以后我也会给你洗澡的。”多么贴心的话语！
当然，女儿身上也有些缺点，比如整理房间和书包不够自觉，有时乱糟糟的，要提醒她才会整理，性格也不够勇敢和大气，每天必跳的七百个绳只要我不数就会“偷工减料”，有时犯了错怕我骂而骗我（最恨别人骗我可她却偏要骗我，为此而挨了不少次打）……但此时此刻，我还是愿意多看到她身上的优点。
孩子，在你十周岁生日之际，我想对你说：
谢谢你这十年来的陪伴。妈妈是孤独的，尤其是和你爸爸分开之后，我的内心一直是孤独甚至是孤僻的，是你陪伴了我，温暖了我的心，给了我好好生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你是我生命的支柱，是我快乐的源泉，你的存在提醒我：作为妈妈，不可堕落，不可沉沦。
孩子，希望你慢慢长大，不要太快离开妈妈，我知道这样的日子终将来临。那么，请让妈妈从现在开始就做好准备，你也做好准备，好吗？你要慢慢培养自己独立生活的能力，也许三年后你读中学时就要离开妈妈，希望那时你能习惯，我也能习惯。
孩子，我不仅是你的妈妈、师长，更是你的朋友，姐妹。希望我们之间永远能这样和和气气，亲亲密密，希望妈妈老了的时候你不会讨厌我，将来，就算你有了自己幸福美满的家，有了全新的完全独立的世界，也不要排斥妈妈，妈妈愿意永远关心你，尽自己所能帮助你。
真希望你永远像现在这样，不要长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