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店,夜色笼罩着小城,长长的街道上零零落落的立着几盏黯淡的街灯,为凄寒的夜平添了几分岑寂。宗枫竖起衣领,高原深秋的夜晚,寒意甚浓,气温比内地隆冬还要低。走进宾馆大厅,一群人正在道别,喧闹充斥着大厅,与外面清冷的寒夜形成巨大的反差,同是一个小城,同是一个夜,却有着两种迥异的世界。宗枫绕过人群,向楼梯走去,两位身着藏装的女人站在楼梯口,注视着大厅中的那一群人,看样子是属于其中的一分。宗枫走近楼梯,与她们错身的一刹那却惊异的回首,高个子女人也正好回头,宗枫愕然看着她,女人先开了口。 “宗枫!你住在这里吗?” “是...你...”宗枫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样的时候,这样突然的邂逅。 “我在搞接待。你住哪个房间?” “206.” “我等会儿上来看你。”女人微笑着说。 “那我先上去了。”宗枫转头往楼上走去。进房间宗枫打开电炉和电热毯,坐在床边烤火,回想起遇见拉姆的那个夏天。 宗枫的一个兄弟泡了一个学舞蹈的中专生,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王虎看了眼热,要她给自己也介绍一个,结果一个周末她就把全寝室的女孩子都约了出来。炎热的夏夜,一群不怀好意的混混和几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去迪吧里狂欢。宗枫到的时候包间里已是一片狼藉,酒醉的,嗑药嗑昏的,抱在一起狂舞的,乱作一团。宗枫一眼就看见了扶着音箱狂舞的拉姆,深而大的双眼,高高的鼻梁,轮廓分明的嘴唇,典型的少数民族样子,却有着惊人的艳丽。宗枫坐在沙发上,一边欣赏她性感妖娆的舞姿,一边嗑了点药,然后走到她身后扶着她的腰与她共舞,她回头看了宗枫一眼,没有说什么。当夜,宗枫带走了她。 第二天清晨宗枫把她送回学校就走了,一夜风流在宗枫心上并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几周后去另一个迪吧狂欢时,王虎的新任女友,也是那一夜狂欢中的另一位,告诉宗枫第二天东门某歌城开业,她们应邀参加演出,问宗枫去不去看看,并意味深长地告诉宗枫拉姆的独舞是她们舞蹈专业出名的节目。 王虎竭力怂恿宗枫去瞧瞧,宗枫想第二天反正也没事,于是答应了。 开张的仪式宗枫根本没有细看,他和兄弟们穿着同一款式同一颜色的华伦天奴T恤围坐在舞台前看演出,拉姆的同伴都参加了演出,看样子她们是此次演出的主力。宗枫懒懒地半躺在沙发上,拉姆出场的时候王虎靠了靠他,“疯哥,身材好哦!” 拉姆身着白色长裙,腰间束了一根淡绿色的丝带,长发及腰,松松地在中间扎了一根白色发带,充满一种古典的韵味。眉高鼻挺,艳丽惊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娇柔妩媚,舞姿妙曼,长袖流云,和那夜在音箱前性感狂舞的她判若两人。宗枫情不自禁地坐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拉姆。拉姆也认出了坐在台前的宗枫,最后一次旋转时回首向宗枫微微一笑,眼波流转,百媚俱生,白色的长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只看见松散的长发和拖在地下的长袖,宛若流云一般轻飘飘地滑下了台。宗枫吃惊地看着拉姆的背影,被一种完全古典式的美震撼了。初识拉姆是因为她的性感,但一夜风流并没有在宗枫心上留下什么影子,而此刻这种不带丝毫性不关人间烟火的惊人的美却深深地打动了宗枫。 宗枫叫兄弟买下了场内所有花童手中的玫瑰,在一张卡片上写下“献给今晚的女神”,女神是双关语,拉姆在藏语中就是指女神、仙女。兄弟伙们都凑兴地站到台前,每个人手中拿着一束玫瑰,王虎走在最前面,大声读出卡片上的赠语“献给今晚的……女神!”第一个把花送给拉姆。兄弟伙依次一个接一个地送上玫瑰。拉姆抱着一大堆玫瑰不知所措地站在台前,宗枫笑吟吟地走在最后,接过她手中的玫瑰,说了一句“你今天好漂亮!”然后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那以后宗枫常常带着拉姆出入各种社交娱乐场所。在于宗枫,只是把拉姆这样一个独特的少数民族美女当做最好的装饰品和战利品在道上的朋友面前炫耀,每次看到那些好色的男人看到拉姆时那种垂涎欲滴的表情宗枫就感到十分得意,就连老板和四哥第一次在赌场里看见拉姆时都明显的异于平常。但是大家都知道拉姆是宗枫的马子,谁也不可能再打什么主意,为这宗枫得意了很长一段时间。 宗枫从不让巧巧接触这个圈子,巧巧是他的真爱,是他最珍惜最心疼用心用爱小心翼翼呵护的人。但是他陪巧巧的时间实在太少,他要在社会上闯荡,家是一种负累。那时社会上稍有点头面的江湖人物都流行在身边带个女人,所以宗枫常常开车去学校接送拉姆。那时2.2的雅阁轿车算是中档轿车中比较豪华的了,同学们都说拉姆的男友是个黑道老大,对她既有羡慕又有畏惧。拉姆在这种完全不同于一般学生的生活中得到了极大的虚荣,渐渐对宗枫生出一种依恋。 后来拉姆毕业了分回了高原小城,在县文化体育局工作,还一直希望能嫁给宗枫。而宗枫却只是把拉姆当做一个精致的花瓶,丝毫不动真情。一次偶然的闲谈中宗枫得知拉姆竟认识巧巧,她的姐姐和巧巧是初中同学后,宗枫决绝地与她断了关系。宗枫和巧巧结婚前夕曾回过高原一次,在街上遇见了拉姆,两人隔着街对望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宗枫婚后再没有回过高原,也没有见过拉姆。
“笃、笃、笃。”随着三响清脆的敲门声,拉姆推开虚掩的房门走进了房间。 十余年不见,拉姆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青春活泼,却增添了一种成熟妩媚。藏装的长袖扎在腰间,上身着一件红色羊毛衫,显露着窈窕而丰满的身姿。一副镶红色珊瑚的藏式耳环映衬着轮廓分明的脸庞,灯光下分外艳丽。 拉姆在沙发上坐下,随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动作干脆利落,带着职业化的精练。隔着不足一米的距离,宗枫闻到了她身上散发的酒味。 “你喝酒了?” “我在搞接待,省教育厅民族教育处的来验收我们县的一项教育扶贫项目,差点就喝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