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是我悟性太差,抑或是我佛缘太浅,抑或是我太过浮躁,总不能沉下心来认真拜读,所以,仓央嘉错的诗多是读得一知半解。我也就这样磕磕巴巴地一知半解下去,并没有再如以往一样翻来覆去地推敲深究。 不过,倒是非常喜欢仓央嘉错的文风,想像奇特、瑰丽,语言却极朴素。
一 我独坐须弥山巅 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
人最深刻的孤独是什么?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就是须弥山巅唯有我一人怆然独坐。仓央嘉措写得很淡然,可我每次想起这情景仍是觉得心酸,这“一眼看开”里有洞穿一切时的坦然,更有洞穿一切后的无奈。
二 多少美人和香草才能驯服一颗野心 马蹄敲打着地狱的屋顶 大量的手段和智谋都弃置于荒野 一些人被另一些人用旧了 也只能在酒色中辉煌度日 唯独那个努力不幸的人 却依然幸运地一步一步死去 而空门内外 谁又是谁呢 一想到这些 春苗就一直绿到我的枕畔
不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把“在酒色中辉煌度日”当作自己的奋斗目标,但我知道,“努力不幸的人”已越来越少。 空门内外,谁又是谁呢?? 就如仓央嘉措所说:“一眼望去,浮尘中的英雄个个落魄/镜中的美女悄悄迟暮/我为了死,才一次又一次地活了下来”。
三 “我一走/山就空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脑海里就反复回味着这一句。我走了,山空了。山空了,我走了。一种怎样的悲凉? 仓央嘉措在“一滴花露中瞬间彻悟”了,我们呢?我呢?依然蝇蝇苟苟地继续为着自己的前程奔忙,何时才能彻悟?
四 用想象中的粮食度日是诗人的事 任何平头百姓或王孙贵族谁都穷不起 如果落难 骨头越贱越硬 人与人越爱越轻
诗人只用了这样几句话,便把世间纷繁复杂关系背后的利益纠葛挑明。语言已是如此浅白,我再说些什么反倒是画蛇添足了。
五 坐在菩提树下 我观棋不语 前世 今世 来世 患得 患失
我用世间所有的路 倒退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正如 月亮回到湖心 野鹤奔向闲云 我步入你 然后 一场大雪便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这是两首诗,诗传里邻近的两首,现在我也把它们放在一块儿,不敢妄加评论,妄谈感想。因为,每读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想。
六 用一朵莲花商量我们的来世 再用一生的时间奔向对方
或许,每一个人从出生,到死时都在做着相同的两件事:商量我们的来世,再用一生的时间奔向对方。 僧人用莲花,我们的选择就多了:玫瑰、水仙、百合、海棠……或浓艳,或素雅,不同的是奔时的心境,相同的是奔后的目的地。 今生。来世。 一句佛号便是过渡。
七 “随缘时,梵心静如夜空”。佛告诫我们要随缘,于是我们也学着佛的样子,对自己说:“随缘时,梵心静如夜空。”但终究只学得了皮毛,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不快乐,才会有那么多的失望,才会有那么多的强求,于是,“梵心静如夜空”成了我们可望而不可及的理想之巅。许多时候,我们说“随缘”,只不过是自我宽慰,自我排解。我们希望得到“随缘”的幸福,而生活总让我们品尝 “随缘”的苦楚。
八 天下大事 无始无终 哗的一声 这一生 就淌光了
一个在中国人寿做保险的朋友,反复向我推销一个险种,把它说得天花乱坠,并一再向我保证说七十岁时可以全额一次性返还。当时就在想,七十是多么遥远的一个数字,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一天。今年新中国六十华诞搞得那么隆重,不知百年华诞时又会是怎么样一个场面。百年华诞时,我也快七十岁了,我还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从懵懂少女,到即将迈入而立;从当初觉得二十六岁是件很遥远的事,到马上就要到来的二十八岁生日,其间,仿佛只是做了个梦,梦还没醒,却发现年华已经逝去。也许只有等到梦醒时,才会感叹“这一生,就淌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