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真是属于没经验的那种,提前通知亲朋好友的事情,有些是我办的,有些是该他们办的,他们本来还让我挨家挨户通知乡亲们的,后来二嫂说,该是爸爸去通知,他这才去了。
老家的婚俗我几乎是不知道的,前一天下午要去上坟,穿着红衣服,二哥骑摩托车带我去,一路颠簸和酸枣丛,我又紧张又痛苦,腿上自然留了不少印记。
亲戚们建议我走一下形式,去隔壁家借房子一间,由他将我接过去,还有建议做头发,穿婚纱,骑马,坐汽车的,我都一一谢绝了,本来就是个仪式,何必那么假呢。我的红色礼服上坟的时候已经穿过了,一早起来我先穿了豆子家的吊带裙子,妈妈说我的早饭是炒馒头片,他吃了在家的唯一一顿白米饭,大锅菜太咸,他只用一点盐腌黄瓜和几块土豆就吃下了一碗饭,而我和侄子吃的一样。
六点不到我们就起来洗澡换衣服了,前一天下午帮忙的乡亲们都露面了,有的择豆角,有的剥洋葱,大锅饭是三顿,第一餐是压面条,头天晚上的,男人们在吃,女人们都回家了,第二餐是大米饭,早餐,中饭是焖面,天气太热,一般人家嫁女是吃扯面的。
八点的光景说唱队就到了,他们架起家伙,开始吹拉弹唱,我受不了那么大的噪音,也怕影响宝宝,找爸爸要了老院子的钥匙,拉着他走了,直到近十点,回去的路上二哥打电话说有同学来,我才加快了步伐回家。我让他和二哥说,将乐队的音像转个头,朝外面扩,他们试验了一下,似乎是不行,于是我让领头的将声音弄小一点,这才勉强进了家。房间没有装饰,连个红喜字都没有,院子里和大门上是新写的对联,有一个剪好的囍字,我忙着招待同学,不久亲戚们也三三两两来了,我尽量逐个介绍给他,然后将他们让到别的屋子,我和同学继续聊天。
小姨来了,必经仪式她清楚得很。他们忙乎着,准备着,我们一直都是闲人。时间将近十二点,我在新房外,爸爸在里面,盘子里竖着放了些钱,小姨让我抓三把,我选那些小面额的,小姨说,抓大的;然后爸爸给我加了三把,这叫抓富贵,小姨说这钱是压箱底的,不能花。后来我数了数,是888,大堂姐女儿结婚时抓了一万呢,哈哈。
我进屋去,他们将一张椅子上铺了红布,让我坐上去,音乐响起时,由爸爸抱我出去,他也跟着去,跪在早就准备好的地方,面前的桌子上几个小碗里装着供奉的菜品,还有堆起来的馒头,两根红蜡烛是穿了红纸的白蜡烛,爸妈依次上香,然后是我们,然后还给到场的亲戚由最老辈分的开始逐个磕头,在有些地方是亲戚高坐,当面进行的,但我们家的亲戚们都在院子里分散着,由乐队的头头喊着,给某某磕头,于是我们跪下,起来,再跪下,再起来,每个亲戚三个头,我们俩在骄阳下跪着,不磕头的时候就手拉手,好像两个人都有点紧张。这个仪式就算完成了,仍旧回到房子里,和先来后到的同学们聊天,偶尔也有亲戚过去。姑姑小姨和大伯给了红包,算是我们磕头的回报,同学说她老公家亲戚巨多,她膝盖都青了好几天,另一个问她,那你拿了好多红包哇。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了,我也没通知多少个,初中四个,中专两个,其实我一个都不想通知的,但她们很多人关心了我这么多年,还是应当告诉一声。好朋友的妈妈也来了,没时间招待她,很过意不去。
就这样,我算是结婚了,一个登记仪式,他由奴隶变成了排长(他自己说的),婚礼后,他将是谁,我又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