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得到一个春天,就得到了一段美好。得到了一个感情,就得到了一个永恒。 我在夜晚就听到了河流的消息,她在城市的边缘静静地流淌,我在做所谓事业的时候,忘记了看她,今天我去看她。我必须去看她,只有看到她,才能看到自己心窗里的那些天使,才能让平凡的生活靠近天堂。 我携带着自己的速写夹子,夜里的梦中,河流在我的梦境里画出了不少的图画。我是一个固执的人,要到河边去映实这样的图画。“淡淡之秋,在河之州”,现在不是秋天,我必须去看她,不仅仅是看一个美人,而是看可以映现自己生命存在的意象。 背着速写夹子,骑着跑车(去年买的),踏着街道里的春天的翠绿,一口气就到了城市南部的支漳河边。这是一条没有经过人工修整的河流,每当我背现代化憋的难受的时候,就投身到这条河流,野炊,采花,远足,和河流边的农人一起劳作。河水不太清澈,也不太踊跃,但是绿色的景色汹涌。我立即像一只蝴蝶融入这条河流。顺着河流往东走,期望能走进一个宫殿。 我在河边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因为我看到了大片的鸟儿在一段河流上盘旋,橘色的,红色的,白色的,不知道她们从哪里来,是不是现在对于气枪都收缴了,无形中保护了这些鸟儿。我沿着河沿下到河槽,看着水花扑到了我的脚面。想到了西湖和双西版纳,那里的河流真的清澈的动人。凡是水边,都有庄稼,我爱这条河流,因为心常常被河床两边的庄稼牵动着,河两边的田地越来越少,楼房越来越多,不知道,将来的人类是不是能把楼房化为食品。 我过了一座桥,其实可以不叫作桥,河槽里的河槽上搁着一条木头架子,细细仄仄的,仅仅人和羊可以行走。我在桥上摇摇晃晃地像一团云。过河以后,田地更宽了一些。我在一片空地上坐下,看着朋友为我的诗剧印的单行本,少饮一些啤酒,居然困起来,就睡了,就像睡在自家的床上。半米高的蒿草沉陷了我,我睡在蒿草里,蒿草的梦和我的梦纠缠了起来。我知道自己是打呼噜的,可是蒿草毫无声息,风使劲地吹它们时,它们才吱呀几声。脚头是三月里的麦田,绿的幽人。麦子们密密麻麻地相互拥挤,在我睡觉的时候,它们悄悄生长着。 麦田的两边依偎着一块菜地,不太大,只有两分,茂盛着绿油油的菠菜和青菜。昨夜有小雨,水珠子爬在它们的脸上,游荡在它们的叶脉里。菜田的北面有两株垂柳,依河而垂,婀娜多姿。垂柳的每一绺头发里都纠缠着美丽。河流四季有水,在垂柳的脚下讲述些故事。麦田中站着个稻草人,说是稻草人,其实也没有稻草,仅仅是一个木头架子上披了一件衣服,是女孩子在夏天穿的那种红色裙子,顺风摆动,倒也像一个女孩子在田里起舞。 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的蓝天,蓝天的布景下,有各种的鸟儿飞翔。常见的是麻雀,燕子和长尾巴喜鹊。麻雀在天空的飞行姿态是紧三步,慢三步;燕子是十分舒展地平滑地飞翔,有时候俯冲到地面,贴着麦田飞翔;长尾巴喜鹊则像是一位远行者,不紧不慢地用力均匀,翅膀扇动的幅度不大,但是有力量,还可以一边飞,一边鸣唱。这些图景是我在书房不可想象出来的,它们令我心旷神怡。一个人能在一个下午,携带一块塑料布,在麦田躺上两个钟头,实在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浪漫。我来了,躺在这里,看着蓝天,看着鸟儿以蓝天为舞台,跳着属于它们的芭蕾舞,感受着无以言说的消受。 时间在我的身边静静地流淌,这个下午,我站在时间以外。我不属于时间,我仅仅属于我自己,属于自己的心。一只蝴蝶从我的心房里飞了出来,摇摇曳曳的,飞的很高很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