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认识你的弟弟,我们成了姐妹十四年了,我从来没见过你皱着眉头的样子!
结婚十六年你没有孩子,你没有愁过,你笑着;家里穷你省吃俭用也没见你觉得委屈,你笑着;四十岁上你们抱来了老大,孩子整天哭啊闹啊,你们自己不舍得吃好的,却要给孩子买好奶粉,你把孩子宝贝似的捧在怀里,没见你觉得难,你还是整天笑着;当我们听到你怀孕而且还是双胞胎的时候,这应该是我们的世界里最振奋人心的事情了,我们看到你最灿烂的笑容;孩子一周岁,你因为肝硬化导致胃出血动了手术,即使是麻醉药下去最疼痛的时刻,你也是嘻眉笑脸的样子,好象你从来不觉得疼;后来,病情反复发作,你一次一次地住了院,可每次见你的时候,你依然是一副笑脸,甚至在说到自己的死的时候;在你进入肝昏迷阶段的时候,你说了好多胡话,可你说得最多的是“不咋的!没事!我不要紧!”当你醒来我们说起你说的胡话,你竟然还笑得咯咯的;你只是说自己累,说自己想睡觉,这一次,你终于睡着了!可你,却再也不肯醒来!
你终于休息了,我的五姐!
知道你的病很重,可昨天去看到他们已经在给你准备寿衣,我心里针扎般得难受,我们的五姐,真得不行了吗?
你们整修得干净整齐的房屋和院子,院子里生机勃勃的丝瓜、苦菜和种在盆子里的西红柿,黄艳艳的丝瓜花在怒放,可屋子里的你,却已经气息微弱,扎针都找不到血管了,医生那么用力地拍你的手臂,怕疼的你却不会再喊“阿佛”,不会再抽回你的手!
屋后高大的梧桐树,把一两个干枯的树叶送下来,“啪”得一声,惊得人心里一悚,这个本该你繁茂的季节,树叶为什么独独你要掉落?
我害怕听到你弟弟的电话铃响,一响就吓一跳,可是今天早上,还是这个铃声,告诉我们你已离世的消息!
雨一直纷纷下个不停,年仅四十五岁的姐姐呀,你一定不甘心就这样走!从来不流泪不说愁不喊疼的姐姐,这一定是你心里积攒的泪水,一阵又一阵地倾洒个不停!
你该记挂着你已七十六岁的老父,半身不遂自己不能照顾自己还一直念叨着你的病,今天他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一次一次哭得不能自已;你该知道你已七十八岁的老娘,老娘躺在床上难受得一天起不来,一直哭她的“五儿”再也不来看她;你不会放心你那三个孩子,大的六岁,两个小的才两岁多,不懂事的她们,笑一阵闹一阵,然后哭着找“妈妈”;你一定放不下与你相伴了二十年的亲密伴侣,你们多灾多难的日子,一直过得有滋有味;还有你的姐妹和你的如心头肉般的弟弟,还有我,你的弟妹,你一定也不舍得,昨天晚上我清楚地听到你在我的耳边叫我的名字;还有你们村里那些可爱的乡亲们,他们为了你,也都力所能及地献出了自己的一份爱心……
我的五姐,你安详地闭着眼睛,尽管他们都不让我上前,可你亲切的样子,就象刚从坡里干完活回来,累了,只是休息一会儿,不多久就会起来给我们做菜,招待你的娘家人!
我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想,那么好的五姐,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本来比谁都健壮的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眼看着火化车离去,我心痛的站不住,心里清楚地很,过不了多久,我的人高马大亲也没亲够的五姐,就会化成一捧灰了!
这个小院子,我们以后还会来吗?再来,还能找到那种亲切的感觉吗?
幸亏两个月前我们照了张全家福,你微笑的身影,留在了所有亲人的手里和他们的心里;幸亏,这两年我给你和孩子们还有姐夫照过几张相,前些天才洗出来的几张,你是看了又看;,你虽然病得很重,可一直没说难受,一直没觉得疼,这也是我们最欣慰的地方。
五姐,你一定要去天堂,去过更好些的日子,我们活着的人,都会努力,会让你在天堂能安心,能看着我们,还是那样温暖而又明媚地,笑着,笑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