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做午饭,在往锅里放调料时,一不小心,把紧靠在酱油瓶旁边的半包咖喱粉,带离了窗台,当半包咖喱粉悬在空中的一刹那,我的身体也感觉随之而悬在了空中,心立马被揪到了嗓子眼,就像看着一个顽皮的小孩,从窗台上跌落下来的感觉一样,完全不知所措。我不顾一切的用双手去接,希望能够把它捧在手心上,甚至希望能够把它紧紧搂进怀里,但我失败了。我真没有用,我竟然没有接上,我眼睁睁的看着半包咖喱粉,快速的滑过了我的手背,掉到了地上。纸包里面的咖喱粉,一部分洒落在灶台上,一部分洒落在地上,都说“覆水难收”,没有想到,洒落在地上的咖喱粉,也同样是这么的难收呀。 咖喱粉洒落了,我的眼泪也在洒落,我的血液也在洒落,我的灵魂也在下沉,心从躯体里生拉活扯的拽出,然后被重重的甩在了地上,变成了支离破碎的样子,就像满地的咖喱粉一样不可收拾。也许人们不会理解,半包咖喱粉有那么重要吗?值得用形容抢救一个孩子一样去抢救它吗?有必要去小题大做,大肆渲染吗?的确,半包咖喱粉在所有人的眼睛里,都算不得什么,平常得不能再平常了,一般得不能再一般了,它仅仅是半包“咖喱粉”而已,而不是半包“金粉”,更不是半包“钻石”呀!是的,它确实什么都不是,它可能不值一文钱。 然,如果仅仅只是半包咖喱粉的洒落,让我的心情如此紧张,那我不是脑子有问题,就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葛朗台”了。这不是“葛朗台”现象能够解释的问题,我虽然没有“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迈,但我完全不属于那种“敝帚自珍”的吝啬人,充其量我只算是一个“恋旧”的人,而恋的正是我心中的太阳,我亲爱的女儿——姗姗。半包咖喱粉的确不值钱,没有任何的经济价值和使用价值,但留下这半包咖喱粉的意义,对我而言是非同小可的,是不能只用经济价值去衡量的。 这半包咖喱粉,是女儿姗姗给我留下的,是06年春节期间,女儿给我做“咖喱鸡翅”剩余的。我做了一辈子饭菜,用过不少的调料,但我从来没有用过咖喱粉,我不懂得如何使用咖喱粉,女儿尽管很少做饭,但女儿好学,她在不经意间,学会了一些简单的饭菜烧法,每逢女儿放寒暑假,她高兴的时候,总喜欢给我表现一下她的烧菜本领,来显摆一下自己能耐,她在厨房里的一举一动,像一个“化学实验员”在实验室里的样子,女儿喜欢把不同的调料反复配伍,然后去观其颜色,品其味道。 女儿想做菜时,总是先看菜谱,根据菜谱去采购,再根据菜谱去制作,她要烧的菜,一定是我从来没有烧过的菜,女儿的性格和我很相似,喜欢挑战性的工作,好奇、好学是我和女儿共同的特点,这也许就是人们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吧!我和女儿都算不上“龙凤”,但至少我们是个“老鼠”。老鼠也好呀,女儿是属鼠的,我也因为喜欢女儿而喜欢老鼠,这叫“爱屋及乌”嘛!给我烧两道我不会烧的菜肴,女儿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这样做,最开始女儿是用微波炉做菜。 提起微波炉,让我想起就惭愧,记得十几年前,微波炉买到家,我虽然没有把它“束之高阁”,但也让它在床下“屈就”了一年多,也许是工作忙,也许是懒得看使用说明书,也许是观念上的问题,总之,微波炉一直呆在床下。后来,女儿发现了,让我拿出来,女儿看完使用说明书,又看了与之匹配的菜谱,手把手的教我做了一道“处女之作”——麻婆豆腐。后来,女儿又多次给我做烤鸡翅和咖喱鸡翅。 如今,家里剩下的这半包咖喱粉放,当然没有那么年代久远,没有十几年,仅仅两年而已,两年来我一直把它放在原地,两年来咖喱粉还在,女儿却没有了,人去楼空,咖喱粉依然,每当我做饭的时候,我都要刻意多看它几眼,有时候会用手去抚摸一下,我希望我在抚摸咖喱粉的时候,能够抓到女儿的小手。 真没有想到,昨天的大意,竟然把剩下的半包咖喱粉洒落了一部分,我视为珍宝的咖喱粉,再也不可能保持原状了,我再也不敢让纸袋的口随意张开了,我用大大的一个铁夹子把袋口紧紧夹住,里面仅剩的少许咖喱粉,我再也不能够让它洒落了,我要像收藏“古董”一样去收藏它,我要像保护镇宅“家宝”一样去保护它,就像保护女儿一样,去保护女儿生前所有的用品,一件也不能马虎。 我想,待到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要把一切都“完璧归赵”,连同我一起交给女儿,还女儿一个无愧人母的妈妈。 08年4月2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