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H是我大专时代最要好的朋友，毕业次年就结婚了，嫁的是世交伯伯的儿子，温文尔雅，谈吐不凡，还会玩吉他。他们的蜜月之旅有张家界，于是我请假过去看她，那是千禧年底。如今算来，七年之痒都要过去了，而她还比我小一岁。
ZH是家里的独生女，父亲当时在银行工作。毕业后，她毫不费劲地就去了银行的储蓄所上班，不久她出人意料地辞职了。她说，常常做梦，梦到收假币，或者接钱的时候出错，这个压力太大了，她受不了。那时她先生在做某个牌子的地区代理，电话费，餐费，交通费等很多都可以报销。她先是学了一段时间平面设计，然后赋闲在家，也并不做饭，经常等先生下班回去，再一起去婆婆家吃饭，或者干脆在外面吃。那段时间她自考本科，后来因为疏懒，还差几门课的时候放弃了。
不久，她的父亲因老年痴呆而退休在家，她就帮忙照顾。父亲的病情越发严重，开始还能玩大富翁游戏，后来几乎不认识家人，甚至到了离家出走的地步，她每每说起这些，都只是叹息。没有兄弟姐妹可以依靠，除了先生可以倾诉，她还要安慰母亲。再不久，父亲辞世。她要经常回家陪伴母亲。后来母亲慢慢恢复，买了钢琴，学起了弹琴。而她则到市里最大的百货公司作事，有时候作些广告，更多的时候是写POP。
我们不是经常联系，再过一段时间，她说，在影楼上班，修理加工照片，很辛苦，但心情还不错。等我辞职过去玩时，她又在休息了。我尝过一次她做的饭，味道很家常，她说，经常不做，手生。我们大白天在她家睡大觉，聊天，看碟，很奢侈地过了几天。她的先生还是那么乐呵呵的，仿佛天下没有事情可以让他们发愁。他们都是独生子女，家庭负担不大，而且双方的父母工作不错，退休金丰厚，所以那时他们已经住在自己的房子里，房子很大，但不是很整洁。
那次临走，我问她准备何时做妈妈，她说，暂时还没有计划。
有段日子没有联系了，一次她告诉我，她在做新东方的培训老师，而他们那里的新东方，不止培训英语，还有很多科目，工作很忙。而且她改名字了，原来单字的名字不用了。她没有告诉我原因，我也没有问。
昨晚去理发店，闲及无聊，发信息给她，谁知她说，不慎丢了手机，问我是谁，我回了过去，她没理我。我又问，难道你不是ZH某某吗？她说，彼时正忙，稍后电话联系。
不久她的电话来了，问起近况，说最近比较忙，刚下班。接着我问她，是否还在原来的培训机构，她说，嗨，开了自己的公司，瞎忙。我大为诧异，忙问详情。她说，去年学了室内设计，考了设计师证，和班上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起开起了装修公司，三月才开业的，现在也没接到一个单。
我说，你每次都让我惊奇。她说，瞎玩呗。她还说，妈妈很少弹钢琴了，因为合唱团的活动很多。我说，你真像你妈妈。
回家的路上，我想起了我们的初相识，她的父母去学校送行；后来她每次饭后都往床上一躺，脚垫着被子，说医生教给她的养胃方法；她曾经喜欢美术，由于父母反对才放弃，她遵照他们的意愿考上了财经专业，却没有服从他们的安排在银行上班。她在闭塞的小城市里跳跃生活，我却在这个以折腾闻名的地方做一只等死的青蛙。
我甚至不能祝福她生意兴隆，因为不知道下一次联系，她会给我怎样的惊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