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了,欸乃声声的橹桨, 远去了,笔挺滑滑的篙竿, 远去了,清清凌凌的水浪, 远去了,依依袅袅的垂杨。 梦中的那只小木船, 载着儿时的我回到了母亲的故乡。 这是十里荷花簇拥的水庄, 夏日里处处弥漫着粉红和乳白的清香; 这是满河鱼虾嬉戏的湖乡, 冬日里处处跳跃着银甲和金鳞的闪光。 春日,我躺在菜花田里, 身上落满香艳的桃瓣; 秋日,我睡在木樨树下, 梦中久久思念月宫的玉蟾。 忘不了,外婆的那双金莲, 日日蹒跚在长满野花的湖畔; 忘不了,外公的那缕胡须, 夜夜都把新酿的乡酒品尝。 忘不了,夏夜乘凉时, 外婆为我驱蚊的蒲扇; 忘不了,冬日踏雪时, 外公为我点燃的火塘。 还有我儿时玩耍的伙伴, 如今是否健康爽朗? 还有我幼时喂养的羔羊, 如今可曾繁衍满栏? 村头的那棵大槐树, 是不是依然郁郁苍苍? 河边的那架木水车, 是不是仍然水流潺潺? 一切都远去了—— 我梦中的那座水乡。 外公外婆的坟茔, 早已青草丛丛、蒹葭苍苍。 母亲就是从那里走出, 坐上披红挂彩的嫁船。 我也是那里的一叶扁舟, 魂魄始终系在那弯弯的湖岸。 远去了,母亲的故乡; 远去了,外婆的湖湾; 远去了,儿时的欢乐; 远去了,心中的期盼。 我怀念那方水土, 何时再有那欸乃的橹桨, 何时再有那滑滑的篙竿, 何时再有那只小小的木船, 载上我吧, 划过曾经的清波, 沿着曾经的柳岸, 回到我魂牵梦萦的水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