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轮网络日记本  
 
2007年10月26日 阴天 星期 五
(2007年10月26日写)
    因工作关系,我认识一个在监狱服刑的人。他现年30多岁,捕前家住南京靠安徽的滁河边,数代在靠近长江口的滁河打鱼为生。但是进入90年以后,河水污染日重,鱼日渐稀少,打鱼已无法维持生活。一家人,奶奶年事已高、父亲瘫痪在床、全家主要靠母亲种地生活。而他身体不是很好,只能做点小生意,有时到学校门口卖点小东西,骗骗小孩子,有时也到副食品市场摆摆地摊,挣一点小钱,只够买点日用品,基本没有余钱。他的一条腿还有点残疾,走路一点一点的。据他自己讲,10多岁时,腿有点疼,去医院看了,也没有什么结论,后来见医院收钱很多,就不看了,一直就是这样了。
    多年前,全家七拼八凑筹了一点钱,请人从云南买一个女人给他做了媳妇,也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女人受不了他家的清贫,最后还是撇下几岁的孩子跑了。他欲哭无泪,最后耐不了寂寞,强奸一个痴呆女被判刑七年进了监狱。他不认罪,他认为那个痴呆女是自愿的,每次,他都给她一点钱或东西,至多算是不正当男女关系。呦,他还懂一点法律,真是糊涂蛋!
    听说当年,警车到他家,将他铐走,正在地里干活的奶奶听说自己唯一的大孙子被人带走,赶快往家跑,人未看到,他的奶奶急火攻心,当场倒地,不治身亡;不久他瘫痪在床的父亲也死了,家里只有他母亲带着他几岁的儿子过。
    我在监狱里见到他,个子不高,一米六多一点的样了,略粗壮,皮肤黝黑,胡子拉茬的,满脸油腻腻,一脸猥琐相,两眼无光,略带点悲哀的眼神,看到管教民警一脸谄媚笑,真的让人倒胃口。
    据说他母亲第一次接见他,告诉他奶奶及父亲都“走”了时,他扑通一声跪于地下,连扇自己多个耳光,深深责骂自己对不起奶奶、父母,看他们母子抱头痛哭,没有人不动恻隐之心的,认为他是醒悟了。但时间不长,他的母亲再来,他却越来越木然了,以后每次来,他都要想办法要点钱。有时他母亲说家里实在拿不出,他还表现出不高兴的神情。常言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们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他的烟瘾很大,每天至少一包烟,每包三、五元的,但是他的家庭实在太贫穷了,他的母亲没有那么多钱供他。监狱管教民警,多次动员他将香烟戒掉,为家人省一点钱,他却言称戒不掉,没有香烟他会活不下去的。
    为了几颗烟,他就替其他罪犯拎个水瓶、洗个衣服、擦个鞋子、甚至打扫卫生等。他实在不能干什么,做事不能令人满意,有时没有人愿意让他做事,他就经常逡巡于吸烟室、卫生间,捡别人丢弃的烟蒂来吸两口。有时别人拿他开心,调戏他,打他,骂他,他也会表现出忍无可忍的样子,但是,只要给他上两颗烟,他就眉开眼笑,不生气了!
    监狱每月都要发给服刑人员洗漱用品费近10元,他基本都用于买烟,而不买洗漱用品,使得自己每天都脏兮兮的。民警念其艰辛,每年都要向监狱给申请补助,一般也就200—300元,限令他购买一些洗漱用品,而他却经常用这些东西去和别人换点香烟。民警对他是打不得,骂不得,最后,只要他不干坏事,就索性不管他了。
    人穷不能失志,哀莫大于心死。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贫穷带给人们的种种心理问题。贫穷不是任何人的错,穷要思变,如果因为贫穷就自暴自弃,你就会永远贫穷下去。作为这名服刑人员,对待贫穷的态度就是放弃,实在让人心寒,30多岁的人,已经有儿子的人了,还要向母亲伸手要钱用来吸烟,真的让人搞不懂。有时,我在想,人与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对一个不争气的人,你真得没法和他讲道理,世界就是这样,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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