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身边有双小手捶着凉爽的竹席,发出呯呯的声音,偶尔还有双有力的小腿踢过来,吭吭呵呵的,是子帅半夜饿得睡不着,要吃东西,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他当然也看不清我,但是眼睛是睁得老大老大,我在某一次呯呯声后猛的坐起,想到饿得慌的儿子,赶紧爬起来,拿起早就冲好热着的牛奶,塞向子帅伸着长长的寻找的小嘴,小嘴巴只要一接触到奶嘴,就马上安静下来,吸奶,吸奶,吸奶,吧唧吧唧的声音中,我边熟睡边托着奶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都睡着了,包括子帅,小妈妈,还有那个奶瓶,也空空的横着睡得很香。 清晨,五点钟的晨风特别的清冷也最是让人酣睡,子帅感受到风的寒冷,不停的往我身边钻,把头缩进我的腋下,把脚伸出被子以外很多很多,因而早上起来,他的鼻子很暖,小腿很冷!微光中,子帅外公熟悉的脚步声音小心翼翼的从四楼下来,开三楼门,开二楼门,走到焕然的房间看看焕然和她嬷嬷,再转过来,看看我和子帅,熟睡中我对轻微的声音特别敏感,于是在脚步走出房间的那一霎,我马上清醒! 头发乱乱的,我忙碌着,洗碗,消毒,抽水,煮粥,洗衣服,晾衣服,不时的跑去瞄瞄子帅,跑到楼下门前的空心菜地上,摘一把新鲜的青菜,空心菜长得很好,大概还可以提供两次早餐所需,我摘走一把,还沾着鸡粪的,还留着昨天焕然和子帅的尿的菜,这就是我们的早餐,有时是妈妈煮,有时是我煮,早餐切记要给爸爸盛出来,还要叫他吃,人老了,喜欢被人侍候着,切记切记呀,女女别忘记啦,否则你爸连早餐也不吃,这是妈妈常常交代我的! 一楼柜台前,做了二十多年的稻种生意这几天正是火旺的时候,最旺的时候每天要有一万两万的交易额。柜台面前人群拥挤,有人要挤出去,有人要挤进来,爸爸常常对我说,农民是很穷的,很听话的,但是这生意忙碌起来也是很乱的!我和老爸和子帅搭档,老爸开票收钱,他不时对着阳光眯着眼看看100元钞票的水线,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老练。我负责称稻种和向农民们介绍各种稻种的特点时间和产量,我将老爸临时传授的一些稻种知识大声的向人群宣传,表情一本正经,这样才有说服力,说着这个小镇里的三种方言,人们都奇怪我的话中一会儿这个方言一会儿那个方言,转换得非常快,仿佛本来就一个方言!子帅在哪里?他在我的背后,我背着他,他清醒的时候咬着背带,镇定的看着农民们大声讲话的嘴巴很兴奋的理解为他们在对他说话,更多的时候,他在我摇晃下呼呼大睡!另一边搭档是哥哥和嫂子,他们是这门生意的主要接班人,站在大柜台,招呼着更多的顾客。老公有时也过来,接替爸爸的工作,边开票边摸子帅的小脚,边和我拌嘴,边向我汇报他这几天的工作生活学习思想状况!这样的忙碌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左右,因为今天是个圩日! 家里还有一个很忙碌的人,就是妈妈,妈妈,曾在这个小镇上,以生意能手而著称,一进入这个小镇,说到我妈妈阿兰,没有人不翘起手指说厉害,声音够大动作够快吵架够厉害,我小时候和妹妹去买猪肉,只要说是阿兰的女儿,没有哪个猪肉佬敢缺斤少两的。昔日的厉害角色现在被一个更厉害的角色指东不敢向西,一岁零八个月的李焕然呀呀呀的指着东边,奶奶就要把所有的选择项都介绍一次,还没介绍完,焕然同志的小手已经指向西边,最是调皮的时候,最是不懂事的李焕然,给后院添着忙碌和乱七八糟! 傍晚时候,小镇最是热闹,生意已经式微,逐渐兴起的是人们拖儿带女的出来散步,喧哗的最是政府的门口,妈妈家就在府前路,镇长书记呀什么的,一群个个得罪不起的小孩在门前不知缘故的奔走呼号,小子帅瞪双眼看别人热闹,小腿站得时稳时颤,哦哦哦的扯长小嘴表示他的兴奋,不时的尿尿把我忙得够呛,小焕然是最快乐的,和小姐姐们大哥哥们追逐笑闹,摔倒无数次后,看着哥哥姐姐们一个个跑回家吃饭了,最后自己失望的摸着后后脑勺,哎哟哎哟咦呀,然后无比认真的对着子帅叫:“妈”!“哎!”我帮子帅应着!多合算呀!这个妈妈当得! 子帅睡了,在我极度沉闷的故事情节里,他构思着明天的计划,回忆着今天的喜怒哀乐,浅睡中,不时呵呵的笑出声音来,有时也会呜呜的哭着,我抚摸一下他的小手,陪着他直到酣畅的睡眠!电脑跟前,我寻找 着属于自己的空间,每天的这个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也是最放松的时候,我希望可以有个朋友,陪着我聊天,陪着我度过下次喂奶前的几个小时。 更多的时候,是我自己在听歌,回想着这几年,回想着这么多年以来,我对这种生活是多么的熟悉而现在在慢慢的变得陌生,在回想着这一天,回想着父亲母亲的不容易,这么紧张的生意,苍老着父母的面庞,丰盈着家中的收入,当然,忙碌,也在加快着我休假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