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什么时候,我养成了这种习惯,——当我觉得很累很疲惫的时候,每当我的心若有所失的时候,我总想回到我的故乡,度过一个乡村的夜晚。
也许,这是一种由来已久的愿望吧。
当我带着明媚的忧伤,从满脸尘埃的城市,回到故乡,故乡是以什么样的姿态接纳我的呢?奶奶已熟睡了,月儿已性急地把月光投进窗来。我禁不住夜的诱惑,推进门,投入了夜的怀抱。午夜,以一种博大的胸襟容纳了我。
月儿并非满月,残月如钩,冷冷的,却也温柔。天空蓝过千古却仍旧蓝得晴朗,蓝得深邃。小星星顽皮地眨着眼睛。北斗星,擎着一把美丽的勺子。远处的房屋树木笼罩在浓浓的夜色里,只依稀可见,高高暗暗的,一种深远的暗黑色。天地间,肃然屹立着一棵老树黑色苍劲的剪影,就像一支饱蘸浓墨的大毛笔信手涂就的一幅大写意画,没有勾勒,没有渲染,粗黑的枝干恣意地向上伸展着——想必是要拥抱我了。
我疲惫的心被深深地感化了。
也许,就在我推进门的那一刹那,所有的静谧,所有的洁净,所有的美丽却仿佛应了心灵之约,如期而至。
是了,故乡的夜晚正如我期待的,澄明洁净,寒凉如水。
总觉得,喧闹的城市总是满脸灰尘,即使是夜晚,也难寻觅到一角洁净的蓝天。于是,故乡如水的夜晚,自然便成了我久久期待之后的渴盼。
而当我一旦拥有这美丽的一瞬的时候,我那堵戒备的高墙一下子崩溃了。在这苍凉的岁月里,终竟有如此圣洁的心灵能容纳我的疲惫,抚平我的忧伤,成为我渴望许久的避风港。在阴霾的天空里,终竟有如此荡涤的胸襟,肯为我留下一角透明的蔚蓝,没有委屈,没有误解。而如今,面对这个如水的夜晚,我是断的敢轻易地说出那两个“谢”字了。
我想,如果在这样的夜晚,仍不愿打开设防的心扉,不肯说出由来已久的忧伤,我以为这简直是对美好事物的浪费,岂不辜负了这如水的月色?!
呵,故乡,几年之后,以至于几十年之后,请你用同样的姿态接纳我吧!因为我知道,在以后的路上,必定还要有不同程度的波折等着我呢。
这也许只是一种古远的心境和渴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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