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十七年后,妈妈,我们就要见面了。 都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而我和妹妹是被妈妈遗忘在一个寒冷角落里十七年的小棉袄,十七年的风雨吹打,早已将这两个小棉袄的心打穿,冰冷如北极的冰雪,千年不化!
十七年来,妈妈你何曾找过我们,为了你的幸福,置我们于不顾,而今我们长大成人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只会哭闹不谙事世的孩童。于是几经周折,终于打听到你的音讯,便决定去找你,却不是为了让你补偿亏欠我们十七的母爱,而是要让你看看,你的两个女儿现在已经长大,既漂亮、聪明也懂事,对得起你留给我们这么多年的苦难。
十七年来,第一次接通电话,你并没有向我们忏悔,你说都怨爸爸,你实在跟他过不下去了,才离开的。你知道我们恨你,却不肯说几句哄哄我们的话,如果你说:“妈错了,都是妈不好,不该把你们扔下,让你们吃这么多的苦,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你们说妈能怎么办,你们就原谅妈吧?”,我的心里也会好过一点,可是你没有。我说:“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把我们扔下吗?”你说:“如果你爸还是这样,那我肯定还不能跟他过:”那我们呢?那我们呢?妈妈,难道我们在你的心里就那么无足轻重吗?
每当看见别人的妈妈,对自己的孩子百般疼爱,千般宠爱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悲从中来,心有一种针刺般说不出的痛。别人的孩子,再笨,再丑,也有爸妈的爱,而我们,只有苦难。二十三载春夏,于我姐妹,不曾有过幸福的记忆。没有幸福无忧的童年,没有妈妈的牵挂,疼爱,是我们这辈子不可弥补的最大的缺憾,你可知道?
见你之前的这几天,我做了一百种准备,一千种设想,我要以什么样的状态见你。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给你带一点礼物,懂事、大方,礼貌的出现在你面前。 我不会说一句埋怨你的话,亦不会表现出仇恨的样子。我会跟你说,说我现在过得很好,请你放心,笑着说我们已不恨你,只希望你过得好就足够了。然后,我再跟你讲讲我小时候的辛酸经历,什么苦讲什么,我要让这把仇恨的刀深刺在你的心头。
我会说起小的时候,大年二十九,我一个人在家包饺子,从中午11点一直包到晚上七点,从剁馅到和面擀皮都是我一个人,爸爸出去喝酒,妹妹出去玩,面在冰冷的屋子里都冻硬了,我的手也冻硬了,可是我没有哭,那年我九岁。 我会说早上上学时,没有人给我做饭,我就自己起来抱柴烧水泡冻硬的馒头,可是冬天的柴被雪浸得很湿,引不着,水也没有烧开,我便用温水泡着冻得啃也啃不动的馒头,就着咸菜,然后去上学。 我会说,你走后的第一个五月节,家里一贫如洗,什么也没有,只有三个鸡蛋,爸爸煮了,然后给我和妹妹一人一个半,我们父女三个抱头痛哭。 我会说,在学校里的我成绩是最好的,可是家里没有钱,我们不得不与大学失之交臂。 .......
不知道你听过些,是否会难过,我想会的。一想到你见过我之后将会怎样痛苦的时候,我想我会很痛快,可是谁知道不知不觉中我却早已泪流满面,而我的心也是更深的痛。原来我对你,不只是恨,也是有爱,只是我不愿承认不愿表达。
妈妈,你怎会知道我内心深处的波涛汹涌的挣扎,我的泪,总是流在无人知晓的背后,我的爱恨,总是藏在无人能及的记忆深处,而这一切,在阔别十七年后的再见,我们又会是怎样的心境?
宿命红尘,岂能躲得过,这一切,许是注定的。流逝的岁月,如末加糖的咖啡,虽苦,却别有一番滋味。正是这样,才把我打练得低敛、成熟、豁达。看看前方的路,已无畏惧,那就放下辨不清是非的仇恨,让这一切成为历史的天空吧!
今后岁月,愿你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