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人张大姐的文章,勾起了我对一段往事的回忆。我决定把06年6月6日这篇日记发出来,让年友了解愁心曾经的一次亲历。 那是1991年5月2日,因为我半年的剧烈头痛,我在省城的医院作了个CT检查。三天后我和老公一起去拿结果,CT的结果把我吓得目瞪口呆,眼前一片黑暗。我的脑袋里长了一个大瘤子,瘤体是4.8cm*5cm 老公立即拿起CT单子去找一生,医生对老公说,要单独和老公谈谈,我知道医生的用意,想回避我,主要是怕给我的精神上增加压力。虽然在刚刚看到结果的那一瞬间我瞎懵了,但此时的我已经很快镇定下来了,我对老公和医生说,你们有什么话就当着我的面讲,我是当事人,我有权力知道我的病情。 在我的要求下,医生同意了我的要求。医生告诉我说,我的病很严重。需要马上住院手术治疗,我问医生,我能不做手术吗?“不行!”医生的回答是坚决的。医生说,如果做手术,有治疗好的希望,如果不手术连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我对医生说,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先回家一趟,医生点头说,回去安排一下吧,这毕竟是个大手术。当天和老公坐飞机回到了我工作的那座小城。这也是我第一次乘飞机。在回家的一个星期里,老公忙着给我筹集手术费和转院手续等事情。而我的一个星期却忙得晕头转向。我首先是到商店里去购物,当时我的女儿只有6岁,我把女儿从6岁到15岁各个年龄段的内衣、内裤、鞋袜都买回来,放到皮箱里放好,又买了很多的毛线分别让我的同事,给我的女儿织毛衣毛裤,还了买棉花和绸子让我同学的妈妈给我的女儿做棉衣棉裤。 当时我是一名教高中的老师,校长得知我的病情,取消了一个星期的老师早读坐班制和自习坐班制,让同事分批来我家陪着我,安慰我。我知道校长是好心,可对于我来说,这一个星期我要做的事太多了,我不知道我一个星期走后,是否还能回到这个家,我要把我本该用一生去为女儿做的事,在一星期内完成。时间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我每天白天接待完来看望我的同事和学生后,就马不停蹄的安排我自己的事情。到晚上我就给我的爸爸,妈妈和女儿写信。我要把女儿在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个阶段,作为一个母亲该对女儿说的话,都要写给我的女儿,假如我真的不在了,在若干年后,我希望我的女儿仍然能从信的字里行间回忆起母亲的形象,能感受到母亲对女儿的那份浓浓的爱。 我写信给我的爸爸和妈妈,更多的是表示我的歉意,我感到我如果走了,我最对不起的是我的爸爸和妈妈,他们抱养我,就是为了老有所依,老有所靠。他们已经是风烛残年,而我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如果没有我,爸爸妈妈头上的那片天空,肯定就要坍塌了。我一边写信,一边想着毫不知病情的爸爸妈妈那饱经沧桑的面容,和看到正在一边熟睡的女儿那稚嫰的小脸,我的心象被掏出来一样,又空又痛。每一个晚上我既觉得时间快得象穿梭,因为和女儿能呆在一起的时间在迅速减少,但又觉得过得特别艰难,我的心时时刻刻承受着有可能和亲人生离死别的煎熬。虽然事过这么多年,想起当年的情景,仍然很难受。 安排完家里的事后,老公带着我安心的住进了医院。1991年6月6日,是我手术的日子。所有的朋友为这个日子而高兴,他们认为,手术肯定要成功,66大顺,这是天意,从来不相信迷信的同学,竟然从6月4日开始每天早晚在家里烧香拜佛,一直到手术成功。 记得在我手术的头天晚上,我一夜没有睡着,我对老公说,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不能做的如果我能活着出来,我一定努力去做,如果我不能回来,第一,请你善待我的女儿,第二,将我的骨灰盒交给我的爸爸妈妈。我要回到他们身边。 6月6日早上9点,我躺在手术车上,当护士推着我沿着楼道徐徐向着手术室前行,和我朝夕相处了20多天的病友和他们的家人,全都出来跟着我的车子,一直把我送到手术室的电梯门口,当车子走进电梯的一刹那,我立即坐起来笑着对我的老公和所有的朋友招手说,一会儿,你们要来接我呀..... 当我再次见到我的老公时,已经是6个小时以后,医生喊着我的名字说,你的老公接你来了,快把眼睛睁开,我看到医生,问了一声,怎么还不给我手术?之后我又睡着了。 直到今天,我仍然非常感谢那些给我第二次生命的医生,感谢那些在我手术期间给予我关心帮助的朋友同学,感谢我的老公和我的小姑子对我的精心护理,更感谢6月6日给我的好运。 写在2006年6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