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会计上午去总支开会。她回我信息：点上经费未拨，和期末绩效一同拨；374人，生均500元，全年合计187000元，全部拨到位，但无现金，打欠条。我翻翻工作笔记，发现上半年公用经费拨付了81500元。想起了周二某领导对我说的话：六七十所学校，只有两所学校有意见，这已经很不错了；都比实际的要多一点，至于有的多得多一点，有的多得少一点，哪里能区别得一清二楚呢，谁又没有个感情深浅呢。
中午坐在走廊上的长凳上翻看报纸，除了领导们的活动、讲话，再就是广告了。丢了报纸，手机上看微信。看到了莫言在东亚文学论坛上的演讲《哪些人是有罪的》，为他的坦率、深刻、锐利而心动。
一位女家长来找我。我请她先找班主任，她说不知道班主任是谁，我请她带着孩子（实际上是她的孙子）去找班主任。班主任来了。家长说孩子交了早餐钱，但都是在家里吃的，在学校没有吃过一餐。班主任徐老师刚解释一下，家长就训了起来。我有些不满，对家长说：学校规定不向走读生提供早餐，你家儿子找到我，硬要让孩子在学校吃，结果孩子又不吃，这不能怪学校；孩子第一天不吃，第二天不吃，你就要和班主任沟通，或者要求退钱，我肯定会全额退给你；现在快过四个月了，你突然跑来说没吃一餐饭，谁能相信？翻来覆去，还是那些意思，我知道今日说不出个结果来，就请家长让她的儿子期末前来学校找我。
午间课快下时，幼儿园一位家长找到我，手里拿着班主任和李园签了字的一个条子。家长姓李，两个外孙在幼儿园读小班和大二班，因为妻子潘婆婆突然生病住院，李爹带不了两个小孩，只好让两个孩子中途退园，重新交给女儿女婿去抚养。幼儿园一般不退费的，但是考虑到家长的特殊情况，李园同意退部分伙食费和保教费。我签了字后，和李爹坐在阳光下交谈一会儿。李爹四个女儿，都已成家，其中二女儿带在家里，三女儿、四女儿我都熟悉，退园的两个小孩也正是三女儿四女儿的。我恭维他：女儿多，好啊，酒喝不完。李爹高兴地提到，潘婆婆住院时，他口袋里只有600元，医生要求先交一千元；他给女儿们电话，四个女儿马上各汇了2000元来。他还和我提到今年摇号进入寄宿中学读初一的外孙女江敏，除了数学差一点外，语文很好，英语第一，分班考试时，是班里的第一名。江敏这个孩子我熟悉，四五年级我都带过她一段时间数学，很认真很伶俐的小女生。
从包里取出《赵孟頫行书集唐诗》，翻看。编排体例很好，诗画书法相配，既有单个字的结体笔画分析，又有整首诗的行书集字，可学可赏，实用又美不胜收。第一首诗是薛稷的《秋朝览镜》：“客心惊落木，夜坐听秋风。朝日看容鬓，生涯在镜中。”末一句让我动容。我几乎没有看镜子的习惯，偶尔看镜子，也是在刮胡子，所注意的也是胡子刮没刮干净，或者脸色是不是更黑了，很少去注意白发是不是越来越多了——尽管母亲、女儿，都不止一次说我有了不少白发。头上之白发，心头之怜悲，原本都和镜子无关的，它们只和生涯有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