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秋,天气不再闷热,尤其是晚上,凉爽宜人。我一个人去麦当劳坐了坐。没想到晚九点的小店堂居然热闹非凡。一家三口,孩子叽里呱啦地大声喧哗着,我也不再嫌吵,要的就是这股子人气儿。旁边还有两个背着书包的高中年纪男孩子,一个坐在那等着另一个点餐。我叫了一杯麦咖啡,苦涩略带酸味,凑合了。低头看手机里关于医疗反腐的文章,文章很长,看得我脖子酸疼。抬起头来,正好看到我斜对面那两个男生中的其中一个,手机正对着我,看到我在看他后,猛地把手机放下。不知道他是真的在拍我还是怕我误会他正在拍我,这孩子。回到家中,大师兄来门口迎接我,用头拱我,这是嘴又犯馋了。家里静悄悄的,就只有我,大师兄,我养的小蜗牛一家四口,还有DD的骨灰盒。
工作又忙了起来,不过不是正能量的那种忙。如果生意红火,业务量增大,也许干活时还会有点热情吧,现在的忙,是内卷式忙碌。当一个企业业务量萎缩,但员工却越发忙碌,因为流程繁多,审批层级繁多,要求繁多,我就觉得这不是一种好的忙碌。常常忙到下午4点后就干不动了,精神会涣散,脑筋转速减慢,需要吸烟。别的外资都在从上海撤离,偏我们还在拼命招人,团队在未来的一两年中还要再招九人,简直了。老板也没办法,总部的要求越来越多,虽然客户越来越少,真是让人苦笑出眼泪来。
对生活失去了热情。一个人,不想开火烧饭,每天点外卖,各种地沟油,反式脂肪,人都吃胖了。吃饱了就躺床上刷手机,一刷就是一个晚上。没有动力做任何事情。和妈妈讲电话,她也只是唠叨一些异地报销遇到的困境,她说不清楚,我听不明白,帮不上忙,听着心烦。
和娜娜和好了没几天,又绝交了,这次我不会回头了。最后一次聊天,她问我最近有没有相亲。我说半开玩笑地说,见了一个50多岁的量子科学家,是清华的学霸,blah blah。她静静地听着,我们一同走回了办公室,然后我再也约不到她了。不再理我。又一次。我约她是想告诉她,我和科学家没有下文了,可是我没有机会了。有时我会变得愤怒,我真想告诉她:你交我这个朋友为的是什么?为了在我眼前展现你的优越么?我处处不如你,我也不闪躲,我很坦然,我欣赏你,甚至崇拜你。但就因为我相了个牛亲,你就不理我了是么?那好,你继续活在你自己的王国里吧,谁能成为这个王国里的公民你说了算,我不稀罕了。你在你的王国里称王称霸吧。 娜娜有时会告诉我一些关于她的朋友的事。大多都是被婚姻生活的琐事困住不得脱身的女生们,由此她得出结论,她不结婚是对的。我现在明白了,那些无数婚姻幸福的曾经的她的朋友,八成都被她拒之门外了,留下那些在她眼中不如她的,好衬托出她这个绝世女王的优越。也许我猜对了,也许不对,我不知道,但她显然在某方面有心结。我打不开,我知难而退。
那天去K的医院给妈妈复印异地医保所需材料,是个周五的下午。小小的私立医院和大三甲们的场景大相径庭,特别是周五。人迹寥寥。整个医院空荡荡的,不见医护,只有病人或家属偶尔匆匆走过。我在护士台处坐等。从我迈进医院的那一瞬间起,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场,K的场。但我很清楚,K是院长、专家、教授,开不完的会,忙不完的忙,大周五下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但我真的好想他能出现。上次我见到他,还是4月份的事情了。他会出现么?不会。 然后,K出现了。脚步很轻地出现在走廊那一头。我坐在走廊里的护士台附近,低头看着手机,余光处知道一个白色的影子在往这里走着,肯定是个医护人员。我不想抬头的。我还是抬头了。K已经走的很近了。我看着他走过我,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我没敢动。我怕他看到我。我希望他看到我么?我是希望的。但我不敢动,就像一个靠周围同色植被掩护的猎物不希望被杀手看到那样,一动不敢动。他走过了我。有个声音在我脑袋里不停地翁翁:你转过身来,我在这里。虽然我动也没动。 然后,K转过身来了。他就站在那。我知道他在看着我。我不看他。我知道他知道我故意不看他。时间滴滴答答,也许有10秒钟,也许有10万年。护士台的小护士看到院长站在那里,走了过去。他们开始交流了些什么。他跟着她们走了。 他是我的一个结,或者一个劫。如果心里不藏着这个魔鬼,我会不会有和量子学家走下去的热情,我不知道。但这个劫,有生之年可能跨不过去了。 有点累呢。。。
明天要带大师兄去医院驱虫,后天要去近郊为公司即将举办的户外活动踩点,真是烦死老板了,竟然把我选入了策划组,我也没有显得很空闲好吗?我没有心情去做任何一件这些事情,脑海里翻来覆去一句歌词:我迷蒙的眼睛里长存,初见你,蓝色清晨。
那个清晨,我第一次见到K,他也是。我看到他的眼睛亮了。我也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