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着班,忽然想到了浩子,给他发了一条微信:“报告你在地球的方位。”他回复说:“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上海?”我当然不知道。原来浩子一直在登封忙着孩子在少林寺的学习问题,同时还要治疗弱视。见我给他发信息,说:“怎么的?想我了?要不晚上请我吃饭吧?” 下了班,我先奔回家里给大师兄开了一个罐头,给蜗牛之家为了蔬菜,这样我在外就能安心了。等我再奔到家附近的商场,急性子的浩子已经点好菜。是一家快餐,在连接两个商场的地下通道里,真有他的。那个位置连空调都没有,他又点了辣菜,吃得我馒头冒汗。中途他还因为酸辣土豆丝不够辣,让服务员回了一次锅,再端回来时,他说不但没有更辣,之前的酸也没有了。我俩狼吞虎咽地吃完,我想要买单,他说已经买过了。于是我请他去WAGAS喝咖啡。我们聊了一个多小时。他告诉我他去帕劳后的打算,不光是开餐馆,还要成为当地的地头蛇,把旅游这块业务拿下,他认识东航的人。我表达了赞同,但心里却另有一番想法。他总是低估事情的难度,高估自己的能力。但我不能泼冷水,而且他的想法的确是好的。我再次表达了希望他能留在上海的想法,他说真的不行。国内太卷了,比在国外做事情难100倍。我说你找个工作踏踏实实的做一个上养老下养小的好男人不成啊,他说他必须要他想做的,否则静不下来。 浩子在听一本书《海奥华预言》,他说这不是小说,也不是纪实,说不清这是一本怎样的书。总之书中的一些观点他是认同的,比如,人死后,没有绝迹,而是幻化为中子,漂浮在空气中。我们的空气中漂浮着成千上万人类的中子,这些中子会随机结合,成为新的人类。很多我们的特质,比如数学天才,艺术家,这些特质保存在中子中,然后一代代传播下去。我问那这些中子有意识么?他说没有,但携带了死去的人的某些特质。我听了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死了就是死了,这个世界来一遭也就够了,如果还没完没了地在这个尘世恋恋不舍,这太累了,但同时有觉得,如故中子真的有意识,那说不定我们还能有机会再见到失去的亲人。说不清。 上次浩子要了我的生辰八字去,说是给我算命。我问他算的结果是什么,他说读了我的什么宫格,说是我后半生衣食无忧,但情感方面极度纠结。我说我不纠结。他说你纠结。浩子问我有没有再相亲,我说有,认识了个老乡,还加了微信。我给他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浩子问我这人怎么样,我说没看出他哪里不好,但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动力,整个人懒懒的。我说我是真的想成个家,但同时又真的没有动力。他说你看你这不是纠结是什么。 浩子的前妻婚内出轨,冒充富婆包养了一个日本小白脸,没钱就各种贷款,现在浩子每天都收到很多催债电话,不胜其扰。那天还给我发来一条银行的信息,是英文的,他看不懂,让我帮忙。我说这是让你在9月25日以前更换银行密码的提示信息。他说让我帮他做这件事,我说这怎么可以,他说他不介意我知道他的银行密码,我说我介意,他也就没坚持。 浩子本来是光头,现在留了头发,顺眼多了。星空下,他抽着烟斗,我觉得这番画面还挺好看的,给他拍了一张。照片里的浩子,称不上帅气,但有了头发以后明显好看了不少,从烟斗飘出的白烟也被抓拍进了相片,他微咪着眼睛抽烟斗的样子。我把照片传给他,他说哎呀,你怎么把我拍得这么好看。我说要传给我妈看,他说那可不行,我说我偏要,他笑着又抽了一口斗,默许了。 浩子知道爸妈回老家了,我们喝完咖啡,他磨叽着要送我回家,我说你想干啥,他说让我留他。这个我真做不到。我打趣他说,我都不会了。他说这不担心,哥教你。我拍了他一巴掌。 送浩子上地铁后,我往家走。我不讨厌浩子,但和他讲话也挺累的,不是和他讲话累,是和任何人讲话都累,没有心情。 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只是和人吃了个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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