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送黄昏花易落---写给父亲 - 若絮清风的网络日记本

作者日记本：《风住尘香花已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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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2月19日

晴朗

星期日

雨送黄昏花易落---写给父亲 作者/若絮清风

         繁花落尽，灯火已烟灭，伤情处，望断天涯路。
         攀枝花又到了冬天，父亲匆匆的脚步已走了一年了，走得那样的孤独，那样的遥远，没有留下一句告别，至今我仍然不能够相信父亲是如何的走远。。。
         此去冬又来，我独坐在寒风和落叶的轻歌曼舞中，思念总带着透骨的疼痛，父亲啊，多少次蘸满情思的笔尖，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想写出心中对您的思念，却道不出一句源于内心深处的伤悲，因此，我的心痛了又痛，几回回的梦里，总是被斑斑的泪痕击碎。。。
          记得去年的冬天，当我在攀咨询过有关医生，得知父亲的病有可能是癌症时，我的心掉进无底的深渊。我不敢怠慢，提着父亲的CT片一个人匆匆去了成都华西，从父亲看病到住院，我前后一直跑了一个月时间，最初华西一个名老教授告诉我：您父亲得的是癌症！我怎么也不愿意相信，为了确诊病情，我每个专家、教授都看过，每个专家教授坐诊的时间不一样，我只有与同事换班，在单位连上48小时，然后才有时间去成都，回攀又继续上48小时的班。在往返的火车上，听过很多人对我说过：如果是癌症最好不要做手术!
           父亲啊，我怕您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所以我对您、对母亲都隐瞒了真情，到如今您躺在圣水陵园的山坡上，您都仍然不知道你的病情，父亲啊，您得是肺癌啊，这是世界上都医治不了的病啊！
            我现在坐在这里，除了后悔还是后悔啊，如果我当初告诉您真相，您是不是就不会坚持要做手术？！父亲啊，我后悔啊，后悔我不能坚持我的意见，如果我坚持不同意做手术，那么您今天还活在我的身边！父亲啊，我后悔啊，如果我当时也坚持就只要某教授做您的手术，是不是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可是，如果我不同意您做手术，我该如何告诉您病情的真相？！
             我永远忘不了，您做完手术后浑身插满管子的样子，那时您的肺已经被切除一部分，肺功能不好，可医生还要您吹气球，我也知道那是为您好，可是我心里是怎样的疼痛，有谁知道？看见您呼吸和坐起来吃东西都很困难，而且您腹涨得厉害，您根本也吃不下东西，我心痛的喂您喝稀饭，护理和家人都不准。。。至今我仍然后悔在您最后的时刻没有好好的照顾您。。。
             似乎所有的事我都有预感，我把弟弟从攀叫到华西的当天，您就倒下去，呼吸不上来，送到重病室就再也没有出来。。。您进重病室后，我就开始发烧，但，我怎么能放心得下您，我让其他人回住处休息，我一个人躺在重症室外的长凳子上，在门口守候了两天两夜，在那些等候的分分秒秒里，感觉黑夜是那样的漫长，寒冷的黑暗中我看见有无数的幽灵在华西的夜空中盘旋，风的呼啸，是它们不肯离开亲人的哀鸣。。。
           父亲啊，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我千辛万苦的奔波，为什么我们花了那么多钱把您送到华西还是挽留不住您的生命？！人的生命为什么不能与大自然抗争？！把您送进四川省最好的医院，为您日夜的奔波、为您日夜的守候就是希望您能健健康康的回攀啊！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您痛苦的的挣扎，眼睁睁看见您一点点远离我们，我们却怎么也救不了您，看着您在受煎熬，知道我们的心是如何的痛彻心扉吗！？
           最刻骨铭心的是我看着父亲一个完整的身体送进火炉，瞬间就成了一堆灰。。。从此我与父亲真的是永远阴阳相隔，我再也看不见父亲那满头白发和慈祥的笑脸，即使我想再看见父亲躺在那里的样子，也成了一种隔世的奢望。。。
           我和弟弟默默的站在父亲今天的坟前，我们姊妹都没有嚎啕大哭，但，那种与亲人生死离别的伤痛却深深的烙在我们的心底，藏在心底的最深处，但，流出来的只有两行清泪。。。
           人的一生回想起来，真的只是一场繁华的游戏，父亲生前当过军官，78年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立过战功。84年大裁军来到攀地方税务任某分局局长，只记得当时我家里经常都有人来访，父亲总是很正直，很客气。直到我上班参加工作，父亲都对我说要靠自己创事业，后来有一次工作调动，我找过父亲，父亲没有同意，但我理解父亲，我从来也没有怪过父亲，我知道他是用他的人品在做事，这也正是我敬佩父亲的地方！父亲虽然对我严厉，但也是很疼爱我，我读书时每下晚自习都是父亲接我；最初骑自行车上路，也是父亲一路陪着我；直到我参加工作，父亲知道我没有吃早饭后，星期六星期天就会亲自给我送早饭；父亲退休后，知道我开了一个门市，非要从炳跑过来帮忙；就在他去成都医治之前，父亲都还在帮我看门市。。。
           父亲这一生的荣耀都有过了，繁华也落尽了。但，让我至今惭愧的是，我还没有能力让父亲好好的享过什么福，我一直想努力的做好生意，让父母一起全国各地旅游，让父母吃些他们没有吃过的东西，也让自己的女儿有条件受到最好的教育，这就是我的理想！但，我的父亲还没有得到女儿的回报就离开了，我恨自己没有把生意做好，没有时间好好的陪陪父亲，我愧对黄泉的父亲！
          苍天缓缓西转，浮云浅浅淡淡，我依稀又看见父亲的背影如岁月的不系之舟，父亲却挥挥手，走出了那道阳关的大门，从此我一生一世再也看不见父亲，再也听不见父亲的声音。。。
                父亲啊，西出阳关无故人啊，你知道我们在这里想念你吗？
           有一种思念比时间还要悠长，比岁月还要忧伤，在半明半暗的心底，在每一个梦醒的时分更加明晰。。。
           父亲啊，我们都太相信华西医院了，您怎么都要到华西医院去治疗，我说省医院有朋友在，各方面放心啊，可在您和母亲的坚持下，也是为了您们的心愿，我同意了。可是，我今天是这般的后悔，华西之行对我今生来说就象一场无法抹去的恶梦！到父亲死，医院都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答案，医院竟然还要用父亲的遗体做解剖，医院还有人性吗？！父亲是因哮喘发着进的重病室，在病房时排尿也是正常，为什么一到重病室当天下午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出现肾衰竭？！为什么在父亲都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医院还要给父亲输营养液？！医院的行为让我不得不怀疑医院医生的医德！医院究竟是以救人为主，还是以赚钱为主？！另外，为什么在我们提出要看病历时，医院不给予出示，为什么要我拖到两个星期后才给看？！
            关于父亲的病，我也问过许多医生，对华西医院的治疗方案，对华西医院在短时间内就出现的这种“肾衰竭”觉得怀疑！但，父亲啊，我们都不懂医，虽然我们对医院怀疑和怨恨，但我们无能为力啊！况且要告华西，是何等的难啊！困难我也不怕，只是如果要打官司，父亲啊，法院就要解剖你的身体啊，这是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至今我心里只是后悔了又后悔，我没有坚持不让您做手术！我的心痛了又痛，是因为我看见你在生死线上挣扎，我却怎么也无能为力！
                  。。。
              雨送黄昏花易落，冬天的风在黑暗中喧哗，再次撕裂我的心，看见繁花落尽，灯火已烟灭，伤情处，望断天涯路。。。

                          ----若絮清风写于 2009年5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