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6 前同事C - 蓝鸽的网络日记本

作者日记本：《漂流瓶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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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7月2日

晴朗

星期日

23-16 前同事C

作者/蓝鸽

       和前同事C约饭。她离职有半年了，她和我两边都发生了不少事情，职场里，生活里。
       世界真小，她离职后去了Eric那里，现在是他的手下。我记得去年我萌发了跳槽的念头。去年春节后，我去了前老板Eric那里首次面试，彼此相谈甚欢。二面是跟Eric的老板。二面前一天，爸爸确诊。我的整个世界坍塌掉了，在电话里向Eric道歉，说我不能去二面了。那个晚上，我站在小区的寒风中跟他聊了一个多小时。他告诉我，他爸爸也是癌症去世的，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是如何熬过来的，以及无论我们的至亲发生了什么，生活总要继续，人生这个大轮盘还要继续转下去，不停地鼓励我。我听进去了，鼓起勇气向我现任大老板Y提出了辞呈。我记得当时大老板Y和小老板T，他们轮番把我叫到会议室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劝我留下，就连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在地铁里也收到Y的电话，一路上他都在电话里跟我讲，让我留下的N个理由。我又一次向Eric道歉，我真的没办法胜任新的工作。因为爸爸的事情，我整个人都不对了，我需要常常请假往医院跑，而能给我这个的，只有Y。所以我最终没有跳槽，留在了Y这里。当然后来Y也是极尽所能地满足我不断请假的要求，甚至有时候让我蒙混过关不算请假。而今天，我听说前同事C去了Eric那里，Eric成了她的老板，做成了我当年想做却没做成的事。说实话我有点感触，千言万语的我一时也说不清，只跟她说了一句：“Eric人很好的，你跟着他放心的干吧。”
       我和前同事C去的这家小店名叫花痴米线小酒馆，在浦西的黄河路上。我喜欢坏了。从来对无数个长相一样的购物商场中的餐馆引发不起兴趣，偏就是喜欢这种仿佛在老旧街道中徘徊，突然偶遇佳人的感觉。破旧的街道，狭窄的楼群，一家木质的招牌，一个别致的名字，踩着咯吱咯吱的木头楼梯，来到小二楼，发现别有洞天。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没错。
       C还是我认识的C，大大咧咧。我们边吃边向彼此更新着近期各自的动态。其实我不喜欢听她总是讲Y的坏话。我总觉得，处在Y的位子上，他也有他的不容易，没办法照顾到每一个人的感受和情绪，我愿意理解他。更何况，这几年，Y是肉眼可见地在变的越来越像一个高管，变得不再被情绪控制，变得有话也会咽回去，变得沉稳，让人看不透。想想我当年对Y还犯过花痴，现在想想，笑笑，让它过去吧。所以，当我从C口中听到Y种种的不是，顾念C的感受，我随声附和着，但并不是我真实的想法。
       C说，她感觉自从她离职了，她的好运也来了。找到了新的工作，新老板也很好，司法考试也过了，和男友的新房也布置好了，就等着良辰吉日了。这话我听同事A妹也说过。A妹今年升了职加了薪，还买了房，虽然为了还贷眼下拮据，但毕竟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小窝。她私下里也跟我讲过，她感觉悬浮在她头顶上的那一片乌云终于渐渐散开了。
       可是我呢？我的好运究竟在哪里？我还有没有所谓的好运等着我？我有过么？
       我跟C大致说了说浩子的事情，我说我7月1日，也就是昨天，正式和他分手了。我给C看了我留给浩子的分手宣言，大致意思就是：“我要么就违心和你上床，要么就要忍受你的冷暴力（浩子自从我明确了短期内不想上床后，就迅速沉默，再不主动发消息，问一句答一句，不问他就不理睬我），我终于明白了，那种随随便便就和人上床的女人才是你的菜，因为你遇到一个稍微对上床这件事有点谨慎的人，你根本无法忍受，所以你注定要和随便与人上床的女人混迹和纠缠，我们彼此都不是彼此的对象。”反正我唠叨了一堆。浩子回复了一些，说什么他接受，但不服，因为我没有给他定位，云云。
       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就是，他置我的诉求于不顾，而我无法忍受他的放浪形骸。知道这些就够了。
       我给C看了我的分手宣言。C说你可真是个认真的人，都决定分手了怎么还在那解释了那么多给他听。
       这可能无关对错，只是人的性格不同。某种意义上，C是对的，已经没有关系了，过多的解释无谓，只剩下内耗。但我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很多话不说出去，觉得憋得难受。我总觉得我人畜无害的一个人，谁也不招不惹，但总有人来找我的麻烦，嫌弃我这嫌弃我那，明明是他渣，偏还要找一堆我不对的理由。
无论如何，我和浩子的这一段算是过去了。两个月后爸爸看病的事情，看造化吧。看爸爸的造化，也是看我的造化吧。还是那句话，我就不信，爸爸这条命，离了他浩子，难不成还保不住了不成么？我偏不信。
       还有一件事让我耿耿于怀。C半炫耀地跟我说，现在她离了她男友，简直无法入睡，每天晚上，他们的二人时光，都是男友一手刷手机，一手撸她，这样过来的，没有了这些个小动作，她没办法安然入睡。还说男友每次送人礼物，都是在300块钱以内，但那次竟然经不住她磨，给她买了近一万元的护肤品。
       我不知道。我听了这些，觉得我好像是有些不对劲了。无论我多喜欢的男人，我好像也受不了他一边看手机一边撸我，我会觉得别扭。我喜欢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但只是偶尔，大部分时间，我喜欢我们各忙各的。我不喜欢粘着男人，也不喜欢男人粘着我。但好像发现，只要女人让男人在床上舒服了，就可以张口问男人要这要那，男人就会心甘情愿地满足她，她的物质生活就会更上层楼。谁能说这就不是一种正向循环呢？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为了让男人满足我的物欲而去满足他的生理欲，我和他在一起，只是我想和他在一起，而且不能太多。我既没有过多的生理欲，更没有过多的物欲。
       当然这件事，大概就像这世间大多数事一样，没有对错。可是我还是希望我能变得像C一样，很多事情就简单多了。

       晚上回到家，爸爸翻出来一瓶白葡萄酒，他的喜好。可惜他切了胃，不能再饮酒了。难得他允许我喝一些，还帮我把酒塞子起出来了。
       此刻的我，微醺。

       C让我做好爸爸随时离开的准备。
       不好意思，我做不到。
       爸爸要离开，就带走我们吧。
       这世界，没什么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