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点喊醒可可,问她还需不需要再吃一包感冒药。她说不需要,好了。按昨晚的商量,送她去学校。 7点多,坐公交去城北初中。食堂里过早,干掉半碗炒粉、半碗稀饭和一个白水蛋。今日七年级继续军训,暂时不需要上课,正是超前备课的好时间。喊来七(1)班课代表李梦莎、常佳如,叫她俩把批改好的作业搬去发了,清出11个没交作业的人来。大课间参加值日干部、值日教师、宿管员等人参加的安全专题会,按会议安排讲几分钟寝室管理。 食堂里吃中饭时,督导员、曾获得过县教育系统乒乓球冠军的吴文胜老师坐拢来,两人聊聊退休前的工作和退休后的余生,“健康快乐”是关键,“自理自主”是追求。 午间看《蒋廷黻回忆录》之附录一《蒋廷黻的志事与平生》。文章作者为陈之迈,1908年出生,比蒋廷黻小13岁,两人有过共事经历。文章的引言“昔桓君山之志事,杜元凯之平生,并有著书,咸能自序”选自庾信《哀江南赋》。正文长达31页,分“求学与治学”“论政”“对内政的抱负”“对苏联的认识”“善后救济”“未能完成的著述”“一个天真的性格”等七部分。 在“论政”部分,有较大篇幅谈及《独立评论》,其中有不少是蒋廷黻的回忆所没有涉及的,比如《独立评论》存在的五年多(1932年5月22日第1期——1937年7月18日第243期)里,补充社员由全社公决,提出的人有一位社员反对便作罢,陈之迈便是经过这样的表决加入独立评论社的。又如,翁文灏、蒋廷黻等社员离开清华去中央政府任职,主编胡适曾送给他们两句诗:寄语麻姑桥下水,出山还比在山清。还如《独立评论》生命中有过的几次风险:【有一次胡先生为文指斥广东省政府不该枪毙麻风病人,广东省政府乃禁止该刊在省境内行销。傅孟真之反对读经和国医,陈衡哲之批评四川军阀讨姨太太,也引起很强烈的反应。最大的一次风波是在民国廿五年(一九三六)夏天《独立评论》刊出《冀察不可以特殊自居》一篇外稿,触怒了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宋哲元,他命令当时北平市长秦德纯“叫《独立评论》停刊,把发行人押起来,交北平市政府办理”。其实《独立评论》没有发行人,胡先生是时也不在北平,使宋将军不满的那一期是由我代编的。结果刊物停刊两期,作者和编者却没有被捕。】 在“对内政的抱负”部分,陈之迈引用了蒋廷黻的文章《从无为而治到统制经济》里的一段话,来说明蒋廷黻编拟每年度中央各部会和各省市的预算和审核追加预算的原则:【闻行政院审查三十年预算的时候,决定不许举办任何新事业与军事无直接紧要关系或不能在抗战期内发生效力的。这种原则是战时财政的天经地义……建设事业也好,文化事业也好,新政制的推行也好,凡不合这个原则者,一概停办,其执行机关亦裁撤。“军事第一,胜利第一”应该适用财政上去。我们知道紧缩预算是最容易得罪人的,不过民族到了这个紧急关头,我们希望政府任劳而又任怨。】陈之迈举了两个例子,一是蒋廷黻不惜严辞质问资源委员会委员长翁咏霓,为什么该会主办国营钢铁厂炼出的钢,价钱比从美国匹斯堡经滇缅路输入的钢为昂贵?既然如此又何必耗费国币来办这个厂?二是有一次中央研究院请追加预算派天文学家到甘肃去观察日蚀,蒋廷黻就提出质问:“日蚀是科学家早可算定必定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中研院不把这笔经费列入年度预算而临时请求追加预算?”不过,陈之迈也承认:“但是政治是很复杂的:国营钢铁厂并没有停办,观察日蚀的经费也如请追加。” 在最后一部分,陈之迈认为天真确是蒋廷黻性格的特点。【天真有两个方面。一方面是把事情看得过于简单,缺乏容人之量。廷黻的个性的确有这一方面。他似乎把世界上的人分成两类,一类是他看得起的人,一类是他看不起的人。他和第一类人尽管意见不同,争辩得面红耳赤,如同他和胡適之、傅孟真的争辩,但和他们争辩根本是因为尊重他们,所以才值得和他们争辩。对于他看不起的人他是很不留情的,这些人和他谈话时他可能很不礼貌,板起面孔一声不响,等那个人把话说过了他就起身送客。他一生因为这个特性不知开罪了多少人。有时他自己也感觉不该如此,表面上敷衍敷衍,客气一番,但做得总不免牵强,令人一望而知他的心情。他的性格是西洋人所说“知识上的傲慢”。】【天真的另一方面是择善固执,守正不阿,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廷黻的个性在这一方面可以说是表露无遗。因为他最主要的工作是在联合国,他这个性格也是在那里表现得最为明显。他所遭遇的阻碍和困难是平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但是他毫无畏缩,绝不气馁,抱着最大的决心勇往直前打硬仗,而终于赢得一次又一次的胜利。】看到这里,不禁想起未看此书前所了解到的蒋廷黻的悲剧婚姻,估计也和他的“天真”深有关系。 下午放学时,办公室年轻人葛贵文搬来一箱书,是新华书店作为教师节礼物赠送给学校的,发我一本,说我可能喜欢。是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出版、黄德灿主编的《送给教师的读书指南》,看书名以为是很浅显的读物,翻开目录发现是近代以来名家关于读书的短文,算得上一本资料书,适合工作之余检阅遐思,或可催眠。 17点多,在食堂吃过晚饭后,谢过了葛贵文开车送我的好意,决定步行回家。日间下过小雨,天色阴沉,气温不很高,步行还算舒适。从城北行至城南,人来人往,40多分钟时间里,却没遇着一个熟人。唯在二中老门口,见黎育林老师骑着摩托从学校出来,微笑着往城北去。黎老师也看到了我,朝我挥手问,走回来的呀?我说,是啊,锻炼身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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