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距离 - 广场有鸟的网络日记本

作者日记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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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22日

阴雨

星期二

生与死的距离 作者/广场有鸟

    昨天下午坠毁在广西梧州藤县山区的东航MU5735，搜救到今天晚上仍然没有发现一个幸存者。123名乘客和9名机组人员，同在一个寻常的春天下午出门，与同事、朋友、恋人或者亲人话别，个个怀揣梦想奔赴并不遥远的异地，却猝然永别人世！飞机从万米高空几乎直线下坠，在那短暂的几分钟里，他们产生了怎样的惊恐和绝望？他们中是否有人安静地给红尘中最牵挂的人发出了此生的最后一条信息？当飞机失事的消息传来，他们的同事、朋友、恋人和亲人，又会陷入多么深重而久远的悲伤？
    这两年，我送别过很多寿终正寝的耄耋老人，送别过数位与自己年纪相当因车祸离世的教育同仁，也听闻过被疫情吞噬的医护人员，听闻过牺牲于救火现场的消防员，听闻过夭折于塘堰江湖的少先队员。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仅仅是各种情境下的幸存者。我的那些敏感多愁在或近或远的死亡面前，连痛苦都称不得，顶多是一种苟活之下的装腔作态。
    能装能作，恰是生活。亲爱的人们啊，趁着能装能作，且用万分的真诚和力气，去表达作为个体的生存和思考。

    上午备课，听课，评课，备课。中午备课，签据，午休。下午上课，备课，上课。离开云溪学校之后，逐渐习惯了如此繁琐的常规工作，并一点点生出欢喜来。
    17时许骑摩托回家。此时，从昨晚下起的雨终于消歇了。天却没有开朗起来，仍然沉郁苍茫。这影响不了我平静的心情。干净的小城街道，语音相近的人们，落下暗红叶子的樟树，飞过空中的灰白色鸟儿，都让我感恩现实的美好。
妻子在厨房里，砧板上正在切的带叶藠头，案板上有待切的腊肉条。“往里加几个潽豆腐吧？小时候觉得把潽豆腐切开炒到腊肉藠头里特别好吃。”她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好啊，肯定很好吃。”记得，早上起床前，妻子一直流眼泪，说她做了一个噩梦。我没有问梦的具体情境，只是劝她：“梦嘛，怎么能信呢？不要陷进去。”她仍然是忍不住流泪。简单善良的人啊！敏感柔弱的人啊！愿老天厚待你！
    我俩在清晨先后出门，没有互道再见的言语；在傍晚各自归家，没有拥抱彼此的动作。夜里在同一张桌子面对面坐下来，扒从同一个锅里盛出来的油盐饭，搛同一个盆里的家常菜肴。这种看在眼里握在手中含在嘴里的幸福，正是老天恩赐给芸芸众生的莫大幸运。

    昨天晚上，作家莫言在公众号推送了散文《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正文前有套了黑框的粗黑文字：“沉痛哀悼：听到MU5735航班失事的消息，感到非常震惊和悲痛，在此向遇难者及其家属表达沉痛的哀悼，愿逝者安息，祝生者平安。”文章写于1999年10月。那年，作家离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还差13年，但已因《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红树林》等作品而闻名中外。他站在世纪之交的节点沉思历史：往前推1000年，又往前推1000年，又往前推1000年，再往前推1000年……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我想人生的意义就在于你是人。就在于你是一个按照奇特的配方，用各种无生命的普通物质，生产出来的有生命而且有思想，并且可以认识自己和周围的环境的个体。”
    划答案重点：人生的意义在于你是人。拓展问答：那死人是人吗？不，死人不是人了。因为死人已经没有生命没有思想了，也不可能再去认识自己和周围的环境了。那死人去了哪里？据说啊，有的去了天堂，有的归于地狱，更多的飘荡在坟墓、幽林或者夜空，成了星或者火。
    湖南90后女诗人康雪说，“所有经历的痛苦，都变得朴素。”生与死，只是树叶与土地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