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有着难忘的记忆。 九月的第一次值夜班。值夜班得去值班室睡。全日制寄宿的山区是请不起宿管的,全校教师轮流夜班。 轮到时,是第三周的周日晚。 夜漫长。守着嗡嗡响的监控,时不时夏虫飞过摄像头,床前的屏幕就会闪过忽明忽暗的光。大公铺上,我半垫半盖的超大夏薄被也掩不住大公铺强大的气味。数羊数星星,手机游戏,手机小说,轮番上阵,始终唤不来偷逃的瞌睡。真正的彻夜无眠。六点,回宿舍。六点半值早班后,按部就班开始一天的工作。 同是第三周周四晚,九月十八日,我差点倒在了讲台上,差点享年37。 第二节晚自习,八年级的地理。中途,讲着课,忽然觉得不是很舒服,我就坐在了凳子上。当时只是觉得没力气,于是告诉学生自己看一下课本。我在讲台上小趴了一会儿,感觉有点难呼吸。看了时间,也快下课了,于是我告诉学生安静自习,强撑着扶着门出了教室。 我用尽全力走到离教学楼二十米的图书角,我看到董老师的妻子在他家门口,但已没法呼叫,我摸出手机,给董老师打了个电话,让他媳妇来图书角扶我一下。说完,我趴在了图书角的桌子上,一下一下认真努力的呼吸。 班上学生不放心,派了女生来看我。我已不能回应。 董老师家夫妻俩极快跑来,驱散学生。那时我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话也说不出来,手指已僵硬蜷勾。我能感觉到麻木的不止四肢,头脸也开始麻木,貌似眼泪不由自主的在流。他们把我扶到宿舍楼前的大椅子上,在宿舍的老师都赶了过来,按摩手脚,热水,红糖水,小何还去我宿舍找来了宁心宝。 那几天乡道大滑坡,县城往来都是多走一倍路绕邻乡的。他们商量着等我缓过来点哪几个送我去县城医院,哪个去帮我守下一节的晚自习。 过了一会儿,缓和点了,我没去县城。老公出差,家里只有年迈的婆婆带着娃,而自己的父母身体不好,又怎忍心惊吓他们。同事叮嘱了又叮嘱,晚上睡觉别关门,方便照看。 于是,过了个开门睡觉的夜,心里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在呼吸很困难的那一刻,不知会不会一口气提不上来宣告结束时,我想孩子,我压根就没想过半次老公。 次日检查。心率过缓。医生说当时可能更慢,然后,心脏大脑供血不足,一时支撑不住。 之后,燕窝,三七,阿胶,补,大补,往胖里补。 九月的最后一周,家访。 一个人,一个包,一辆车,十六里山路,赵老地。出发前我为自己的敬业精神折服,去了后,却被农村家长的质朴付出感动。 攀荣家。四口之家。大儿子是我三年前送走的弟子,小儿子又来到了我的班级。父亲两次脑梗后能走路已是大幸,一家重担都落在了母亲身上。小儿子还属顽劣类型。她喂猪,采茶,日复一日靠着家边活点滴积攒供养孩子维系家庭,脸上除了朴实笑容已看不到一个女人三十多的盛年风华。 连胜家。爷奶辈和小叔家生活,所以也是四口之家。妹妹几个月时一场高烧成了脑瘫儿,父母和另外一户人家承包了全乡的垃圾清理,一年9万,一家分到4.5万,月均三千多点。父母就带着七岁的脑瘫妹妹辗转全乡,终日垃圾为伴。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再熬几年,等妹妹再大点,送去特殊学校,然后外出打工,挣钱,盖房。 荣香家。父亲四个月前被抓去戒毒。父亲没被抓前,曾放火烧了家里的一间正房。母亲用仅有的小点积蓄加上贷了点款买了板材简单重装了下正房,所以进屋后看着挺新的。其实农村的二婚女并不愁嫁,我知道她的母亲为什么不离婚,都只是为了这个闺女。荣香也满乖巧的,虽然成绩一点都不好。但于这个风雨飘摇的家,乖巧勤快,体贴大人,已足矣。 说实话,这几家,这三年直至以后,我都不打算去第二次。我无力去改变什么,我也无力让他们的孩子通过努力学习改变命运跳出农门。只求他们能顺趟完成九年义务教育,以后,长大点,努力改变生活的困状,回报父母的辛劳。
双节同庆,今下午四点十分放的假。七点,工作群发通知,所有职工禁止出县。班主任负责通知学生,小长假所有学生禁止出县。 风声突紧。只待正式官宣邻县是否出现最终的确诊。也许明天结果就出来了。如果,万一,在这人来人往热闹不已的中秋,后果不敢想象。出门口罩,日常宅家,小长假最主要的功用就是修身养性做家务,陪娃读书共进步。九月的最后,祈愿十月,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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