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 - 唐云朵的网络日记本

作者日记本：《一人，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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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3日

晴朗

星期三

外婆作者/唐云朵

五一前先跟二伯说了弟弟结婚不回，然后跟老妈电话，老妈提及外婆病重，这次估计熬不过，我又动摇想回，老公不同意，家里也不同意。
今早老妈又电话，说跟我说个事儿让我别激动，我就猜到了，昨天电话知道老妈昨晚去医院照顾外婆，今早说又回来了，医生说没必要了，已经把外婆接回家，插着氧气管，就这两天的事儿，说之前我一再交代一定要跟我说才说的，到时没了就不再跟我说了，我也不用回去，一个是我的身子要紧，另一个是家里风俗怀孕也不能送行。
我说知道了，没事，我也不小了，都明白。
心里想，这一天总是来了，来了也好，外婆瘫四年还是五年了？不记得了，这些年妈妈老的速度比谁都快，别家都是这事那事的，虽然说轮流一家三个月，但是基本都在我家，轮到姨们大家有事就出几百块钱，而且只有妈妈嫁的是本村，外婆也习惯，去了大姨三姨那边她不习惯又容易生病。
大姨六十多了，过年见到真的是满头的白发，在家又管三个孙子孙女；三姨年轻，但也是管孙子；小姨嫁的远，只能偶尔回来几天，而且孩子们上学要照顾；大舅管了外公了所以不用管外婆，偶尔接去住几天；小舅没结婚，老光棍。只有妈妈，离得近，又没有管孙女。
外婆也是从开始的乐观，到消极想死，到敏感计较害怕，人越来越瘦小，回去也只能说几句话，但是还挂着我们。每次回去，我都让大宝去陪她，还好大宝不认生，而且天生的大大咧咧爱说爱笑，外婆总是愿意看见她。
我曾经想着不管外婆什么时候走，我一定要回。如今，反倒是只我回不去。
又想着，唉，回去又能怎样。老妈也要哥哥等不行了再回。只是送行，送的什么呢？外婆能看到感觉到吗？不过是给外人看的。
刚与哥哥聊天，他说想这两天回。我说也行，还能见到。他说他也怕见，老妈要他等电话。我说他自己决定。他又说还好我们也尽过孝了，我说尽了啥？我觉得自己从来没尽过孝，每年回去看那一眼给那几个钱算是尽孝吗？他说大家都为了生活在外面，没办法的事儿，要我别多想。我说没多想。
由于妈妈嫁在本村，所以我们离外婆最近。这些外孙中，自然我和哥哥受到的照顾最多，我们幼时也顶多去帮妈妈送点东西送点水，偶尔帮洗洗碗洗洗衣服。外婆和小舅就记着了，总我们最好总懂事最孝顺，其实呢，长大以后啥也没干。小姨家妹妹幼时在外婆家上过学，这几年偶尔回去几天还帮外婆擦身做饭，我也就每次回娘家顺便去看一眼，啥都没干还落个孝顺的名声。
幼时，妈妈总说，要我这辈子记着外婆的恩。因为不是外婆妈妈不会养我，外婆是觉得我是一条生命，不愿意再流落到别的地方。外婆心善，信基督教，幼时还跟着她去过几次。可是我觉得命运从来没有对她好过，年轻年老都没享过福，操了一辈子的心。
幼时奶奶在时我基本都粘奶奶，尚没什么感觉。奶奶在我初中时去世后，后面很多时候都粘外婆。特别记得中考落榜那一年，我知道消息就把楼梯间门锁了，自己跑到楼顶哭了很久，哭着哭着睡着了，醒来已经天黑。妈妈很不理解，说全家没人怪我，而且早说会支持我复读。可是我就是难受，有自尊心受挫，还有对哥哥得愧疚，好有不甘心。一个暑假都不说话，跟着外婆去放了一个暑假的羊，都是她陪我，那时觉得她最懂我。而因为她，慢慢也与妈妈关系缓和了，后来，慢慢才真的融入了有了家的感觉。
她总是安定的，有想法的，矮小的身子里似乎有无限的能量。我特别喜欢她的眼睛，圆圆的，很有神，又很纯粹，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