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骑行白沙桃源一圈。很喜欢看路边的浣衣者。她们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在从井里引出来的淡蓝色水里搓洗捶打,眉开眼笑。这种情状仿佛来自古典诗词,会让我一整天都沉浸在美好里。 7点多,和Y在微信上说说话。临近开学只有十来天了,神秘的人事工作紧锣密鼓推进着。像我们这样的最底层干部,永远也不会知道在开学前的教育集训大会上,会出现哪些新的面孔,会有哪些老面孔离开,会有哪些普通面孔突然就从后排坐往前排甚至坐到主席台上。Y比我消息灵通,但即使这样,他也感慨天时之难测:“今年换届,县里为了维稳,不同意大动干戈。” 凳子上放了一本2013年的《中篇小说月报》,我随手拿来翻翻,竟然一篇都没有看过。我知道这本书是昨天妻子从囤谷园带来的,她也看了一些篇目。妻子看到我拿了书,就指着目录说:“我看了《金钱不能买什么》、《张菊花的拐角楼》。《风止步》也看了,弄不清楚王美华为什么会让马秃子上,还一次次给他钱。”我叫妻子给我讲《风止步》的小说情节,她讲着讲着突然说她明白了。 我摘了眼镜,斜躺在折叠椅子上,看《风止步》。大约两个小时看完,情节很简单:一个老寡妇为了守住孙女燕燕被人渣马秃子侵犯的真相,委身于马秃子,又给钱来私自调查马秃子的吴丁,最后觉得守不住了,就毒死了这两个人。作者胡学文在创作谈《幽暗的通道》里说:“我想写一个乡村女人如何死守内心的角落,如何严防他者进入的过程。她守的过程,也是我探究的过程。起先,我站在她一边;后来,我站在那个年轻人一边;再后来,我退后了,成为一个中立者,却不止是旁观者。她守住了,尽管是以那样的方式。这并非是乡村的胜利。” 我阅读的心理过程,也正是作者谈的那个过程。每个人都有权力去守住自己想守住的东西,即使它不符合法律,不符合道德准则。他可以不言不语,还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禁止他者踏入。风止步,何况人乎?我以为人人都有一条幽暗的通道,没有也不需要阳光照进来。 小说快看完时,一个只有20来人的户外运动小群里,出现了去不去沙堆的话题。L先生和鸟儿有过一面之缘,他说开车去,我自然积极响应。9点多他来接我,待在小城里打着圈儿接了龙哥、尘尘等,就到了10点多了。大家先到L的大柱山七组八字门的老屋看看。那里,卡车和挖掘机正在顶着烈日作业,右边老屋被推平,左边还剩下一截儿黑乎乎的老屋,前方是绿草槐树包围着的一口绿幽幽的水塘。喜欢钓鱼的龙哥说这塘里有鱼,喜欢骑行的尘尘说她关注的是塘边乡间道路是否适于骑行,我则对花草树木阳光和地名感兴趣。 吃饭的地方叫石冲,和崇阳县的石城镇交界。饭桌上,除了我、尘尘和刘源不是沙堆人,雷、曾、徐、吴、付等七人都是沙堆人。我对沙堆人素有好感,因为我的很多聪明可爱的同学都是沙堆的,比如月华君,liuliu,孔金华,孔桂明,姜兴仁,等等。喝酒自然是各取所便,饮料啤酒稻花香都可以。老朋友新朋友吃吃喝喝图的是个气氛,笑谈才是酒桌的主题。 午后,L送我们各回各家。午睡醒来,看到了尘尘的记录:“有些客可以不制,有些饭必须去吃。今天群里临时哇起个饭局,果断前往,不虚此行。初次乍到,不敢放肆闹酒,以王老吉代酒,二听王老吉下去,勉强满桌走二旬,不致失礼性。嘴和胃矜持着,耳朵可是繁忙得很……刘源说:在当今时代,物质富有容易,精神贫乏难填。鸟儿说:物质不富有精神可以弥补,精神不富有一点办法也沒有。鸟儿还说:即使你当了一个局长,坐在办公室里,心里沒个喜欢的人,也觉无趣。L说:精神富足是真富有。鸟儿又说:因为现代人内心寂寥,所以小三情人泛起。还有人说了那句常听不厌的:宁可坐在自行车后面雀跃,不愿坐在宝马车里哭泣……这样的饭局我还去,去聆听,去畅所欲言,去畅饮[呲牙]” “胡振南”三个字,近年来我听多人谈起过,今天在小群里正式接触了他。他一句“打蛇二更长”让我心生好奇:“这是什么典故?”他回:“陈毅有诗:叹缺粮,三月肉不尝,夏吃杨梅冬剥笋,猎取野猪遍山忙,捉蛇两更长。”他还一一背出了陈毅的系列组诗,还能够背《王贵与李香香》。他说:“小时候在艰苦环境中读的东西都背得,长大后在空调环境下读的东西都不记得。所以以前的人们把读书叫做苦读,叫做寒窗,叫做冷板凳。”这个我信。 计划接南蛮同志吃晚饭的,却变成他接我和阿龙等吃晚饭。南蛮高大帅气,当兵出身,我自然拗不过他,于是欣欣然去白吃(醉鹅)白喝(高粱酒)。有一位叫山夫的大溪人,和我初次相识,对我说:“我在滚滚的文字里多次看到你,你的文字流畅,接地气。”滚滚打断他的话:“快不要说了,第三句一定是‘X了算数’。”大家都笑了。 后来,山夫说:“女人生气好啊,喜欢你呢,X了算数。”吃过饭,南蛮送我到小区,山夫对我说:“人生苦短,几十年光景,X了算数。”滚滚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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