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办公:查看葛副园长送来的六一活动收支明细;听东书记说党费收缴以及党建活动的事;校刊组稿,“佳作有约”定下来,“师者风采”定下来,封面图片定下来,卷首诗在“陆水湖畔文学社群”和朋友圈征稿。 大课间,和老师们在办公室笑谈“高和矮”、“白加黑”、“高富帅”和“白富美”。 “年轮”群里,我几乎是不说话的,今天偶尔看到了几张特好看的图片。先是“雨冬”发出来的美女观海图,天境天仙。后是“女娲”发出来的喀纳斯湖风景图,一条小河在两山间蜿蜒而行。我问:“水中黄色的漂浮物是什么?”“女娲”说:“那是陆地,不是漂浮物。”我突然哭了:“我没去过那里,所以这么笨!”“女娲”安慰我:“你哭啥呀?很多浅河小溪都有的。你只是不留意或者没见过。”我擦了眼泪,说,“我们这里都是白的,石头啊,沙洲啊。”“东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冲我来了一句:“可怜的娃!”“女娲”应该是和“东山”相熟的,“书生你这神补刀!”可怜的鸟娃子,它的眼泪如何止得住啊! 前天晚上,母亲告诉我,平江的大舅妈过了,希望我安排时间一起过去看恼。母亲和父亲昨天下午坐表弟先来的车去了天岳关下湖南一侧的平江县虹桥镇天岳村邓家。我今天下午租车赶过去,只为了送大舅妈最后一程。 14:50,车上到了天岳关。特意请师傅停车几分钟,让我下去看看无名英雄墓道,看看遍布石头缝的黄色的马齿苋花,看看关上湖北一侧“天岳关”三个字,看看湖南一侧“天岳”两个字。十多分钟下到了老天岳乡大队部。我下车去买了一盘鞭。在进去邓家的岔路口,竖着一个“奠”门。我付钱下车。 丧事队伍正在锁啦和乐队的引领下在田野间做法事。母亲和舅舅看到了我,告诉我看恼的一些程式。走到邓家路口的老树处,又有一个“奠”门,顶上“奠”字两边各有一只白鹤。一个临时搭建的戏台上,一个女歌手在唱一首网络情歌。LED 显示屏上滚动播放着:“苍天落泪,大地悲歌。沉重哀悼李门陈氏荷贞老孺人与世长辞。孝男李革雄夫妇合家特邀请平江县星光灯戏剧团举行本次追悼文艺演出,愿老人家一路走好,保佑儿孙后代发越无疆,富贵双全。” 大舅家老屋是三进三重的土砖大屋,破败不堪。大门上白纸黑字:致乎哀,门两边黑字白纸:萱花冷落,杜宇声哀。舅舅等几人叫我等等再去看恼。我于是抱着鞭等,看戏,看穿着孝袍走动的人。表弟先来把他的孝袍给我穿上,他自己再去找了一件穿着。半个多小时后,舅舅引着我进灵堂,一人指示我向左边一列儿孙一一作揖行礼,向孝子作揖行礼,向大舅妈灵柩四拜,最后起身作揖向孝子行礼。第二重房屋墙上,两边长挽联:“育两行儿女历一世艰辛精血尽消磨固知日暮西山讵料今晨归地府,念万遍阿弥寻千金丹药卜医无应验纵使泪倾东海难求阿母返人间。”在门外等着我的舅舅把我和在我前头看恼的客人一直引到邻居家坐下,请我们看电视,“等下吃饭。”这户邻居,大门两边有对联:“奠劳戚友,席扰芳邻。” 大舅妈的娘家人来了。一列男客被迎进来,在门前泥水的场地上站定。十多人,都身穿孝袍,头顶白色尖帽。孝子孝媳披麻戴孝拄丧棍跪拜迎谢,客人拱手回礼。大舅妈手下人依序而行。最后是大舅的兄弟辈,他们则不用跪拜,和客人相互作揖。一套仪式下来,吊客才进灵堂吊唁。后来,娘家女客也列队而来,有一位女陪客行礼之后,引她们进来,孝子们照例行礼答谢。 17点,开始吃晚饭。两户人家的大厅里,一共摆了十二桌。听父亲说,每餐饭要分三批吃完。每桌都有上下之分,太阳升起的东方为首席,西方为次席,都摆了三套碗筷,北方为客席,两套碗筷,南方为陪客席,一套碗筷,以方便他端菜倒酒请菜。父亲被尊在东方,母亲被尊在西方。母亲说帮忙的人有80多人,比通城多五六十人,加上请乐队,请摄像,请剧团,三天花费六七万,可以做得一层房子起来。 吃过晚饭出来,天完全晴了。戏台上正演着古装方言戏。很多人或坐或蹲或站,都在看戏谈戏。我和父母回了相隔里多路远的罗荡舅舅家,休息——等过了半夜,我们会起来,再过邓家,为大舅妈赞灯,并送她平安上路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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