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7点下楼来。我对母亲说我赶校车去学校,到学校去过早。母亲叫我把桌子上一杯凉下来的开水喝了再走。我喝了。 出门来,迎面是朝阳,朝阳下是青山,是绿水,是各色屋顶,是绿叶夭夭的树木。春天的希望也许就体现在这种蓬勃的绿里吧。精神抖数的我,脚步轻快起来,似乎还哼出了歌儿。到村部路边,送儿子坐班车去关刀读书的钟琼告诉我校车刚走了。我一惊:不是还没到7:20吗?钟琼说,这几天提前了。我继续走,说去东边等便车。只能坐便车了,第一趟早班车此时还没有从县里发车,到大坝得等一个小时后;便车应该是有的,没小车,货车也行,摩托也行。 横过大坝,南望云溪湖,以湖心为界,西边湖面银亮,山上蛋黄,天空有一轮稀薄的月亮;东边湖面幽暗,草木朦胧。 7:20,挥手,一辆奇瑞小车立即减了速,在我前头两米停了下来。只有司机,一个中年男子,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我说请带我一脚,我去道上。他没应话,待我坐好后启动了车子。我想问他贵姓问他到云溪哪里,但看他不愿说话的样子,我也就安静地坐着。车载音响放着《红尘情歌》,晃着以习近平头像的红色车饰。到高桥处,一辆校车停在路边上学生,司机把车停下来等。我趁机前倾着身子,笑问师傅贵姓。他说是姓何。我问,你是去上堡吧,我去学校,我是学校的老师。他说是去上堡,就不多说一个字了。我于是不再问。两人静静地等校车动起来。车里歌声变成了:“滚滚红尘我们人海相遇,是缘分让你我走到一起……缘来缘去都是放不下的你,爱来爱去还是忘不掉的你,曾经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 快到道上街时,他问学校在哪里?我说过桥就是了。他把车停到桥头,我下来时连说谢谢。他等我走开后,启动了车子,一直没回话。我记下了这辆银灰色的鄂L5T536。 周一照例是忙碌的。巡查幼儿园。同意潘老师辞工。通知全体教师大课间开会。准备会议要点。向总支报党风廉政建设总结报告。在徐校送来的审核单上签字。组织开会,说对待巡察的态度,说政治纪律,说八条工作纪律。把明天在某中学的一个讲稿制作成PPT,发给毛瑜主席指教。 把连接小学和幼儿园的几根废网线和电话线拆除。这活儿有危险,需要先从教学楼三楼西边抱着围墙攀到一墙之隔的行政楼楼顶,不小心会摔到操场上。我自然害怕,但因为看到过架光纤的人过过,也就觉得自己也可以,可心里还是害怕,迟疑了很久。怎么办?先把钳子和锤子丢过去,这样人就必须过去了。还好,过去和回来都还稳当,只不过是胸前衣服和裤腿都弄脏了。再去洗心堂顶剪断拴在那里的线。这需要在水池盖、花坛沿和屋顶之间上上下下蹦跳,要是在以前,自然轻松,今天却有了吃力感。最后去幼儿园二楼剪断另一端。线落下来后,幼儿园吴老师帮着扯,捆扎。待我把废线放进垃圾桶里,上午的放学铃声响了。 午间坐在椅子上休息二十分钟。给五年级上信息技术课。轮到六年级上课时,停电了,只好调给东书记上数学。 教师办公室里,摆了几袋零食,有果冻干子豆子饼干,有喜糖米泡。听说是吴校要结婚了。 放晚学后,和东书记邓主任徐主任等坐四年级学生江威母亲的车到老雷家洞走访。江威的爷爷,74岁的丹应爹,站在门前一棵高大的喜树前告诉我们,“这边叫天螺大丘,对面后一点叫五树磅。”他带我们走过屋西侧的松树梓树,指着一片从山上逶迤而下的小梯田说,这里是螺丝壳,上面是螺丝尖。他带我们看东侧的一棵恩桃树,树上有很多青绿色的细小果子,“一个月后,就红了,可以吃了!”老人还把他台湾哥哥春岚先生的遗照给我们看:蓝色国军军装,左胸一长排勋章,标注的生卒年是民国19.8.15--102.4.17。 江威的奶奶姓徐,63岁。她做了一桌子美味,有鸡汤有脚鱼有泥鳅,有薯线粉有新鲜的猫公蕨,等等。她不但会做菜,还会敬酒。她自己喝米酒,安排我们喝白酒,几乎一样喝,我们三个竟然干了一瓶白酒。她不但会敬酒,也会喝酒,酒风爽快干脆,每干一杯,顺手把酒杯往五指上一扣,指缝不见一滴落下!这点邓主任就做不到,他试了一次,一扣过来,酒杯里剩下的酒哗啦如泼。吃过饭后,我请徐主任给我和两位老人分别以屋以远山为背景照了合影。 到五树磅的子怡家走访。喝了她爷爷奶奶泡的花椒茶。 山路蜿蜒狭窄,但江威母亲的车开得稳当。她送我们到洞下后,我们不再坐车了,下来步行。沿路和云溪漂流山庄前的“云溪洞”立石、“云溪胜景”牌坊、小港花坛等景点拍照,欢笑声在渐渐暗下来的天幕下响响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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