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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3月7日 晴朗 星期 一
无题(2月1日)    作者/人淡若菊
今日,雪满半山,银妆素裹。杭州的雪,一半儿落在半山了?抬眼,烟树满坡。我想拿起相机,却被刘刘制止了。这满山的墓碑,一花一木,都不能入镜的。仔细一看,可不?厚厚的白雪下面可不是鳞次栉比的墓碑?这里安息着多少亡灵啊!在雪中,一派静谧,一派安详!这样,也挺好。
半山的雪足有十公分厚。许多年没这么大雪,又恰巧上山。那些茶花、桂树和松柏,都背负着满身白雪,有的被压断了树枝,有的被压弯了腰肢。突然很疑惑,轻盈的雪花哪来这么厚重的份量?
不能拍,但可以欣赏,可以玩。刚才在灵堂里哭哭啼啼,这会儿却童心大发,在墓地里玩起了打雪仗。都是四十出头的人了,在雪中却异常单纯起来。
回来的路上,跟堂弟闲聊,却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故事。比起告别时的不舍,更多了一份无法弥补的遗憾。
话题是从干娘怎么从青云乡下嫁到杭州的开始的,半个世纪前的人了,说起来竟然也算一场自由恋爱。应该是干娘随父开船到杭州卖农产品而有缘认识了干爷,干爷瘦瘦高高像个白面书生,却也是四岁死了爹,从小给哥哥做长工的苦人。两人竟然一拍即合成就了一段异地因缘。
堂弟自幼丧父,母亲改嫁。干爷干娘自己育有四个子女,其中一子小时候摔成了痴呆,智商从此停留在婴幼儿阶段,需要人一刻不离地照料左右。干娘自己在三十多岁就因肾病内退在家。在自己生活这么艰辛的境况下,干娘义无反顾把堂弟领来身边,从此有了五个子女。堂弟说,他们经常在月尾到菜场捡烂菜叶,到豆腐坊讨豆渣炒了吃,甚至到了孙子出世,还经常没钱买菜,常以红烧豆腐为主菜。想想也是,这一大家子就靠干爷一个挣工资吃饭,生活难免拮据。
可是,这么多年我怎么从来没有感觉出来呢?我不解。堂弟说,干娘干爷都是热心肠要面子的人,就算苦自己,对亲戚朋友和家乡的父老乡亲总是热情招待,从不流露一点为难的。我想想也是,我来杭州次数不算多,干娘活着的时候总是抽空陪我们出来玩,家乡人去杭州也是一样。因此乡人也对干娘干爷很是感念,干爷去青云经常左邻右舍去串门,好得都像一家子似的。
对了,干娘给你配过一副眼镜对吧?堂弟问。对啊,那是我的第一副眼镜。因为家里穷,干娘给我配的。刘刘说。
你可能不知道,当时干娘是借的钱给你配的眼镜,她整整还了三个月。堂弟说。
我和刘刘一下子觉得眼窝热热的,我从第一次去干娘家就知道这事,老公小时家里穷,初中三年基本以榨菜度日。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回事,一下子感觉很泪奔。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那时干娘干爷确实还是在生活很拮据的阶段,只是他们从不表露,总是以爽朗的微笑对人。干娘这样对我们不意外,干爷也能这样对我们就不容易了。那时候每年暑假刘刘姐弟俩都会被送到杭州度过半个暑假,五个孩子变成七个,这需要怎样的精力去照顾和应对啊!换成现在的我,该是要一个头三个大了。何况他们在过的是捡白菜叶子和豆腐渣的日子!
前些年,痴呆儿子过世之后不久干娘也如释重负去世了,没有享过什么福,这辈子只有无尽的责任和义务。这几年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干爷却也撒手西去了。堂弟说起来满怀歉疚,没能让干爷的晚来岁月更加舒心一点。干爷去了,杭州作为堂弟的第二故乡,仿佛断了根。少了一份责任,但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空虚和怅惘。
斯人已逝,作为晚辈,我们只有在坟前顶礼,祝愿好人早登极乐,永离苦难。
回望半山依旧雪山烟树,一派静美,恍若天堂。安息吧,干娘干爷!
今天如果没有听到堂弟一席话,干娘干爷在我心里也不过是一门普通的亲戚,但听完这番话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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