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早晨，乡村里是最慵懒的，绝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中。我因为要赶往关刀和“快乐出发”群友乘车前往大云山，所以在6：20就起了早床。母亲在我之前已经起来，并且在我洗漱完下楼后，又在灶上煮好了面条，给我盛了一碗。母亲是突然告诉我，她要去县城打针的。如果她昨晚告诉我，我就会连夜充好摩托车的电（我的摩托车并不是电动车，但是每当停了一晚，就发不动了，必须提前充着电），今天一起骑摩托去县城的——我不希望晕车的母亲坐班车，我甚至不会前往大云山。7:10，我在母亲前2分钟从谭阁园赶到了云水村新的村委会大楼前。这个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好，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路上也看不到什么行人。
7：15，班车来了，母亲也赶到了路边。听卖票的八娥说，这第一趟从云溪湖西边走的班车，因为天还是黑的，所以在道上多等了几分钟。而母亲因为我吃完了面仍然及时赶上了班车，高兴地说，这趟车一般是在7：13到这里。我之所以把时间具体到分钟，是因为我要记住它们——书房建在谭阁园后，我会经常在云水赶早车下县城或者到学校上班的。我必须在7：05前从家里动身，7：10分左右来到大路边，才可能不错过往县城的班车或者往学校的校车。
8：20左右，两辆车从关刀中学出发。小车坐了美珍吴伟姑侄、吴玉明老师，还有一对父子，小孩子只有六七岁。罗定波的15座大车上坐了群主涛声依旧，群友廖成秋老师、卢光明老师、吴教民夫妇和女儿。在城北中学门口，大车上加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经石南，北港，进入湖南的临湘詹桥。贺畈五金店左拐，驶入大云山风景区专用公路。在云山村牌坊前，向左拐上一条斜斜的公路。一直上，过雅趣塘，大约9点50到达了大云山山门。山门上三个从左至右的黄色行书字“大云山”非常醒目，两边的对联是“云吐紫气山披祥光峰凌绝顶神思远”，“雾锁晨钟水敲暮鼓道成仙骨禅心清”。这些字全部都为电脑制作，规范而呆板，远离道和禅。
大家弃车步行。最先抵达的是一个非常简易的观音庙。不能说是庙，只能说是靠山而搭的棚子，棚子上面四个字“有求必应”，左右两边各五个字：“有心先来拜观音”，“诚心再去朝云山”。大家视而不见，继续走路，我仄进去，看到了从左至右立着四个神像，第二个是观音菩萨，都灰尘扑扑。看着无人看守蒙着灰尘的破旧功德箱，我突然一改进庙进寺不烧香不拜佛不捐钱的常态，打开钱包，向里投入20元纸币。路的左边有个“三清宫，进近老路“的指示牌。我们逶迤而进，看到一位鬓发苍白的道士半躺在一张椅子上，一只灰色的猫卧在他叠放在腹部的手上。三清宫，衰败不堪，正前方有一个方形水塘，水塘里有四五只红鲤鱼游着。水塘右上方有一个井，上面建有八边形的盖。井后有个“圣泉庙”，两边写有“圣水医百病”、“清泉解万危”。我在井盖上的一个红色功德箱里投入5元纸币，拿勺舀了一勺井水，喝口试试，然后把手中的一个空的红茶瓶子装满井水。廖老师也喝勺水，说好水。道士眼睛微闭，面目从容，自始至终对我们这些外来者不发一言。当我们离开这里沿阶而上时，道士怀里的猫跑了下来，沿着屋檐送别我们。
上皇经观前，我们在一个小卖铺前坐坐。11点多了，有人拿出了零食柑橘，大伙儿分着吃。吴玉明老师用矿泉水瓶装了一瓶子米酒，他倒给我半杯。我就着一包香辣鱼排和一杯一位卖香老妇倒来的热茶，慢吃浅喝。鱼排入口很香，久品奇辣，价钱也不贵，只要两块钱一包。我对热情的店主人说，给我来十包。店主人告诉我，一包都没有了。我本来想带些给儿子、女儿尝尝的，只好恨恨作罢。皇经观没有进去，只在外面看看。皇经观右边看到了一块临湘道教协会的牌子，对面看到了高高的功德墙上，有捐一万、五万的。站在左边的一个皇经殿门口，可到一些道观耸立在对面山顶。我笑着对卢老师说，人说深山藏古寺，这些道观都建在山顶上，显赫得很呢。走一段短短的下坡土路，很快就到了“雄峙楚天”。当我们再回过头望皇经观时，只见它掩映在山峰松树之间，檐角隐现，果然是藏着的。
“雄峙楚天”居高望远，气势非凡。我们先步上陡峭的台阶，在群旗下合影留念，然后进入里面，对卖香炮的视而不见，再往上登“灵官殿”。台阶上一高一低有两位老妇人，口里说着乞讨的话儿。我在每人手里各放了1元钱。很快下来，下到停车场，场地旁边有一些野味店小饭庄。有的屋顶上，路边，晒着四方体的炕豆腐。快13点了，我感到肚子有些饿，于是说吃了饭再走吧。好几个人说刚吃了东西，吃不下了。大家于是继续走，并且很快到了“三战三捷”摩崖石刻。大伙儿在那里盘桓，照相。我在一块石碑上，看到三战三捷发生的时间是民国三十四年，于是对廖老师说，这是1923年的事情吗？廖老师开始还没仔细听，但是很快说，不是吧，应该是1945年。我马上羞愧地笑了。我原来是用34减去11，应该是加啊！看来我是饿蠢了。
沿路行。到了玉真观，看到了岳阳县道教协会的牌子。进入真君殿，看到了一副很好的对联：“世事纷纭三生有幸人求幸，真君彻悟四大皆空道亦空。”据介绍，真君殿纯石结构，是大云山上唯一保存下来的古建筑。下行，到了观音殿牌坊。外层对联是：“音竟能观尘海慈航通觉海，景原可揽香山法雨润云山。”里层对联是：“山色不殊此间即是弥陀境，潮音何壮天际时来补恒云。”两副对联镌刻在黑色石板上，楷体书法也很潇洒。我和廖老师品位再三，便落在了最后。待真到了观音殿，我们倒并没有进去看，只是在外面的放生池洗洗手，在财神殿外瞧瞧。殿侧平房里一位老人告诉我们，再往下走，倒不了大云山买门票的地方，只能往回走。时间已经快15点了，大家早已经疲饿不堪，又很不情愿走回头路，但没办法，只好走回头路。大车司机罗定波这时候说，如果有人作伴，我宁愿试试小路。大家都已经准备回头了，他却站在小路口子，一副绝不回头的样子。我一时心动，于是说，老同学，我陪你走！
一念即动，注定在劫难逃。我们两人远离大部队，沿着山巅上又陡又滑的防火线行走，半个小时后，好不容易到达了群主名之为“笔架山”的石脚处，防火线在僵硬雪白的巨石阻挡下，突然断了。往北看，看得到罗定波的黄色车子停在大云山进门处。我们多么希望，在北边可以找到一条下山的小路啊，可是只见荆棘密布成刺蒡，陡峭危险不得行。往南看，也没有下山的路，但是可以看到落叶堆积、树木遮掩的缓坡。回转去费力，且很不愿意，我们决定冒险从南坡下山。于是，两个人，彼此鼓励，钻树枝，踩枯木，拂断竹，跳溪涧，滑草土，奔小径，汗流满面，鞋子满土，额头挂彩，臀部受伤，围着“笔架山”转了四分之三个圈，终于看到了马路！我们在不可知的深山密林里费力探路，强行了90多分钟，终于松了一口气。此时太阳开始斜落，在西山顶撒下金光。谢天谢地，我们赶在天黑之前下了山！要不，手机即将断电，两人身无火机，没有一点干粮，也遇不到一个人，后果将不可设想。
16：53，我俩坐在路边一户姓李的人家门前，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慢慢喝茶。茶是屋主人一位老妈妈泡来的，她说这里还是詹桥，他们经常去通城的北港买东西，那里便宜点。老妈妈的儿子小李告诉我那座最高的石山不叫“笔架山”，而叫“鸡子山”。小李给我和罗定波照了合影，然后骑摩托送我们去大云山入口处。出来不远，看到了路边一石碑上有“毛田”的字样。上山不久，看到了“雅趣塘”。啊，离我们停车的地方不远了！路很陡，我几次说让我下来走吧。小李总是说，不要紧，可以上的。小李身材高大，手力很大，也骑得很小心。10来分钟后，我们到达了大云山入口处。罗定波和我抢着给了小李40元钱。
我们坐进车里等大部队。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麦子来了云水，可可和她妈妈去了学校，问我何时回家吃晚饭。我说，我还在湖南呢。约50分钟后，大部队才从沿路返回，而此时天已昏暗。大部队在“雄峙楚天”停车场吃过中饭，又给我俩打了包。辛苦的细心的亲爱的群主还在包里放了一瓶热茶，以给我们的饭菜保温。不过，他也批评我俩单独行动太危险了。我俩虚心接受，并打算请大家吃个饭以示歉意。
19点多，旗手，也就是那个在城北中学加进来的小伙子，在隽水政府下了车，他告诉我们他叫徐进，以后还要和我们一起玩。不久，我在九宫客运站起身，拉开车门，回过头对车里挥挥手说，朋友们，再见！
今天虽然徒步探险九个多小时，但并不感到累。到家后，我安装电脑，洗澡，洗衣，写日记。零点过了，1点也过了，还无睡意，心仍沉浸在大云山之中。我知道何成林主席几十次上大云山，而今天这是我的第一次——匆匆的走马观花，危险的密林探险，难忘的第一次。
|
2024年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