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千字文》：“索居闲处，沉默寂寥”。一索一闲，一沉一寂，多少境界。阴阳鱼，太极图，多少玄机。动而静，静而动，多少揣度。人生最难之处怕是对“度”的认识和把握。遥不可及，过犹不及，一切如是。所有一切，存乎一念，念之度难矣！
二
回家。收割时节，劳力者劳，不问外界。精彩与否，无关饱暖。白云蓝天，绿树青草，河弯鱼翔，鸟飞虫鸣，日出日落，水涨水退，繁星闪闪，萤火点点，千年如是。从喧嚣回到宁静，从热闹躁动的城市回到沉默寂寥的家乡，多少都有些“山中七日，世上千年”之感。
三
读多点书的人成天在虚构五花八门所谓的理想，盼望前景。那么农民呢？他们有没有理想？当然有，但是他们不叫这个为理想，因为理想是书面的，是统一教科书教育出来的。他们只是祈愿，春播夏收，夏播秋收，日求三餐，夜求一宿，仅此而已。有人认为在中国的农村，这根本就不是问题了，恰恰相反，这还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四
贫而无怨难。古语此言，今日依然。作乐观状，想开心事，一笑置之者有，但少。生活是什么，想起大学时看过许地山的《缀网劳蛛》，人生不过就是网破补网，补缀命运之网，破了又补，补了又破，永远不知道何时破，只知道破了便补，补至无力再补。说来有些悲观，但许地山是乐观的，重在永不停辍和坚韧不拔的过程。说来，农民或者更多的人都只不过是一只织网的蜘蛛。人起码要随时做好网破之后重缀的决心。困难的是，许多人都意识到网随时会被风吹雨打，但有多少人有重缀的毅力呢？
五
每次回家，一踏上这片土地，都觉得心里很踏实很实在。实在哪里我不知道，更不想用虚幻的文学的华丽的词藻来形容。最真实的最朴素的反而是最令人舒泰的吧！经过初中母校顿梭中学门口的时候，自己读书时见过的“读书改变命运，知识创造财富”依然重写在墙上。猛然一想，十八年了，今天与昨天的农民孩子，还是如此的激励标语。农村的改变可能大吗？
六
发现自己一感叹就犯傻。“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点染得乱七八糟，抽象画了。越来越抽象，越来越不知所以。倒是最近上高中同学Q群见到一大班老同学，反倒有些倒回当年的感觉。但昨日之心已难觅寻。他们或者大抵都如我，又或者甚于我。
七
怀缅过去不是守旧，人生全部的涵义都在过往的总体里；感慨现在不是矫情，生命延续的节点都在当下的一念中。
八
坐车回佛山在张槎高速路口下的时候，有个跟我坐同一小巴出高州、同一大巴上佛山的小朋友，跟我借手机打。她没有手机，放假了，上来找在佛山打工的爸爸。结果手机打不通，一个小女孩，深夜。多少有些可怜。就陪她等到电话响，等到她爸过来接到她。聊天，原来还是我一个堂妹的小学同学，刚高考完。小朋友的纯真和直率，顿时让我想起了高中时代，那才是彻头彻尾的天真无邪，才是真正的一尘未染。
|
2010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