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刚回来。 这次到的仍是北京。 因为是去过很多次的地方,再加上领先生这阵也超忙,我自已还要准备考试,小子也快小升初考试了,所以,真是就想在在家呆着,可这是工作需要,不去不行的。 同去的是二男同胞,其中还有一领导,所以来回路上我还是很舒服的。 占领导的光,我第一次坐上了软卧,还有“D”打头的火车。很干净。
北京是我比较熟悉的城市。所以,在那里我一点都不怕迷路的。 这次一到北京,我第一个就想起了大学同学岚。她的眼睛,一直让我很揪心。 所以,趁工作之余,我去了趟岚的家。
岚的家在北京的望京里,东北角,离市中心还有一段距离。 转辗几次,终于站在到她家门口时,我的心里忐忑的不行。因为之前我电话给她时,她对我说:你再不来看我恐怕以后就看不到我了...... 岚的家在16楼。北京的住宅小区房子都一样,过道窄长而灰暗,让人感觉很压抑。 我一按响门铃,便听到了岚的声音,原来她一直站在门口等着我。 开门的一霎那,我看见了多年不见的岚,她瘦了,是瘦多了,她快速地牵着我的手。我用双手紧紧地抱着她,她咯咯地笑着说:累了吧?上星期还和A(我的另一同学)说起你,没想到你就来了呢...... 我看了看她的眼睛,还是那么漂亮,也看不出什么异常的,所以,我以为先前她说眼睛看不见了是一直是在逗我呢。 我脱外衣的时候,她转身要去给我倒水。 我从她背后观察她,她真的瘦多了,她摸索着从冰箱上拿出一个杯子,然后缓缓地再摸索着到饮水机旁。 我真不愿意相信我所看到的是真的! 我过去,拉她坐下,盯着她依旧漂亮的眼睛问:你真的看不见我了吗?一点都看不见了吗? 她淡淡地说:看不见了,一点光感都没有了,已经二年了。 我的天啊!
进来的时候,电视是开着的。岚起身摸索着去关了电视。 她说,电视的声音太吵了。 是的,电视的声音太吵了,它很妨碍我们的交流。 她说:知道你要来,我刚拖了一下地。 我环视了一下她的家,房间虽然不大,但还是很整洁的。岚是一直都是个很爱整洁的孩子,大学时我们住在相邻的铺位,那时都感觉她有些过于挑剔。 我拉她过来,牵手坐下。 我知道她的眼睛不好,很多年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目前这个样子。 她开始说她的眼睛,淡淡的,仿佛是述说着别人的事情。她说,慢慢的,慢慢的,能看见的范围越来越窄了,记得最后只能看见孩子爸爸的脸,接着脸也看不全了,然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已经二年了。 她接着说,是接着笑着说。 她母亲知道后,当时哭天抹泪的昏了过去。 其实这有什么用呢?我的眼睛看不见了还是看不见。 这二年自已在家里也想了很多,想了很多人生的哲理性的东西。想通了,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看不见了,但是我还有手,有脚,有耳朵,还有可以思考的心啊!我完全可以自已照顾自已的,只要我活着,我的女儿就有妈妈,就是一个幸福的孩子。 说起女儿,这个她用自已眼睛换来的孩子,她脸上漾起了甜甜的笑。
在她的客厅里,我看到了她女儿大大的艺术照。 天真、甜美的笑着,是个可爱的女孩,现在还小,只有三岁,真不知孩子长大了后,知道自已的生命是母亲用自已的眼睛换来,会有什么想法? 这时,岚接着对我说。 我要把女儿培养成一个阳光、乐观、豁达的孩子,不能让她因为妈妈眼睛看不见就很自卑......
就这样,从这里聊到那里,聊着聊着,天渐渐黑了。 房间也也变得漆黑一片,但是岚没有觉察。 我按亮了客厅的灯。 看到了开关边岚与丈夫合影的照片。 岚的丈夫,一位个子高高的英俊的男人,面相很和善,这是岚的第二任丈夫。岚的第一任丈夫我也见过的,一点都不可爱。 岚接着说,原本我也想学用盲杖的,但是我丈夫不愿意。因为有一次我参加了社区盲人合唱团,合唱团里都是年纪大的人,都用着盲杖,演出一结束,他们都拄着盲杖散了,可能是老人拄盲杖的样子太可怜了,我丈夫说我像位公主似的,只要他活着,他就是她的盲杖。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真的热乎乎的,愈发感觉照片里岚旁边的男人更可爱了。 感谢上帝,感谢岚的丈夫,一位重情重意的好男人。
晚饭,岚执意要请我去外面吃。 于是,我当了一回她的盲杖。 由岚说路,我带着她去了一个日本风味的味千拉面馆。 她带了墨镜。 和她相拥着走在人行道上时,我想起了大学时我们常这样一起走过的日子。感动于岚目前的心态,让我将沉重的心情渐渐放开。
生命无常,重要的是人的心态。 虽然这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困难。 但是,泰然接受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接受不幸的事实,这是克服随之而来的任何不幸的前提。 如果一味地想着自已遭遇的不幸,便会在痛苦中不能自拨,不幸也就加深了许多;而坦然接受,淡然忘却,则会使不幸离你远去。
祝福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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