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1月6日天亮时分,大伯去世了。 大忙了三天,每天天不亮出门相帮,晚上十一点回家。 除了帮忙会做的活,我还帮忙管账与买办。这是我经历过的所有相帮里分量最大的一次。昨晚交账,幸不辱命。
忙碌,能冲淡忧伤与思忆。 爸爸与大伯是亲兄弟,我的童年,是与大伯家同在爷爷奶奶的屋檐下度过的。 那时,家境艰难,一颗水果糖一片酸萝卜都能让我和弟弟欢欣雀跃。 记忆里,除了水果糖酸萝卜,还有酱油饭。老堂屋的对面下晚十分总时不时传来大妈的打骂声:我刚买了几天的酱油又被你家兄弟俩拌饭吃完了,这日子怎么过! 那时,我总会心疼德川与小海,因为我的爸爸妈妈从不会因为我和弟弟偷吃了家里能吃的东西而挨打。幼时我也常挨打,但那都是因为不做作业或者打弟弟、打堂弟等各种的作。 记忆里的大伯存在感并不高,要么是上山打柴了,要么是外出帮人下车做苦力了,要么就是在堂屋的角落里坐着抽纸烟,发呆,打瞌睡。 记忆里有一段时间,大伯老是犯迷信,总把所有做苦力换来的血汗钱往寺里捐。而那些举动,不用说又是换来了大妈无数的哭骂声。 鸡毛蒜皮,零零碎碎。 日子总会向前,在小吵小闹里,我家和大伯家一路磕磕跘跘熬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 到后来,小城镇开始发展,我们家因为地理位置临街,有了铺面,收了租,妈妈开始卖包子,大妈开始卖菜,日子开始往着好点的方向行进。 后来的后来,爷爷离世,我家就搬去了小学后边居住,分到的那一半老屋成了出租屋。我们和大伯家也由一家人成了两家人。
川和海倆堂弟,都因各种原因小学毕业就没继续读书,也没外出打工,都是闲置在家。因为没有营生,也缺了圈子,到现在,都是奔四的年纪了,也一直没成家。 我觉得大伯临走时内心也是放不下这倆娃的吧。 德川,大堂弟,这就不是个好东西。大妈昨天跟我说着掉眼泪,在大伯离世的第二天,人还停在家里,半夜,与之守灵的亲友回家后,他去吵着闹着让大妈分他一半的家产。在送大伯下葬的时候,家里亲友大部分都去坟山去了家里人少时,他又寻个由头开始和大妈吵,说大妈没和他商量就把小海买给大伯用的气垫床扔了,没把他当儿子。 我听着大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内心气愤至极,但又无能为力。 德川是个不听劝的。前边悄无声息的失踪了8个月,好多人都说他进传销了。他这次回家也只是回来过个年,也恰巧就赶上了送送大伯。要不是大伯离世,我都不知道他回家了。在他和我的说法里,他所在的“公司”极好,包吃包住还免费教学手艺,生活可以随心所欲,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可以去公司免费领取,此外每个月还有着400块的“工资”,以后娶媳妇生娃了“公司”还帮忙养娃养媳妇……我听不下去了,在用尽所有正反理论都劝说不听的时候,我真切知道了什么叫走火入魔被洗脑。看着大伯的棺前遗像,我压住满肚子要爆发的火气,我安慰自己,他不是四岁,他是马上就四十岁的鼠!每个人的生活,无论最终过成什么样,自己选择自己负责! 幸好小海还是个懂事的娃。他家里用政府征田地的补偿款新建了一栋出租屋,忙里忙外的奔波,还要照顾瘫痪在床的大伯和有心脏病的大妈。
选墓地的时候,有单的和双的,价格一样。大妈选了单的。我是理解的。活着的时候夫妻关系就不是很和睦,大伯有劳动力的时候大妈嫌大伯没有别人能干,大伯没有劳动力的时候大妈嫌大伯吃药费钱,需要别人照顾是自己的负担,生活里总是充满了各种埋怨。一方已逝,这辈子,下辈子,都互相解脱了吧。 如果有下辈子,我也祈愿大伯下辈子能过得幸福,妻贤子孝,快乐安康!
一个人的离开,就那么一瞬间,说没就没了。到了最后的最后,不同的也只是场面多热闹点和少热闹点罢了。大伯生前平凡,至走也是样貌安详。没有过高的追求,也没有过高的要求,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这大概也是大伯喜欢的场景吧! 大伯,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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