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伸出四个手指,意思是四天了。他仍然没有进食,仍旧是用吸管小口小口的吸。肚子经常地咕噜咕噜叫唤,他说没感觉,也没有饥饿感,但是口渴,嘴唇干裂,实在渴得厉害就吸一小口。 状况:左臂更加麻木,还伴有酸胀和无力;咳嗽,痰明显增多,而且吐不出来,呼吸有间歇困难。 他说,自己身体一直很好,没有三高,不会折腾我半个月吧。满脸地期盼、满脸地焦虑。他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九头牛都拉不回的。 他不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他所受的苦难太多太多。 四年前检查出鼻咽癌、伴随着淋巴癌,接受放疗32次,整个脖子溃烂流脓,呕吐,不能进食。护士给他插上了食管,他难受得要跳楼,护士才不得已拔出食管,靠输营养液维持。四天后能进食了。好不容易出院,他已经不会产生唾液,水杯不离手,不太愿意说话。这是第一道关! 不到半年,在家里脖子左动脉大出血,鲜血喷射而出,他抱着铝桶接着鲜血。我们来到医院,他已经是个血人了。医生马上抢救:先气切,后介入手术。第一次病危通知书下达。心惊胆战。好在有惊无险,手术很顺利,保住性命了。但是半个月后右臂右腿抬不高,说话大舌头,他中风了!这第二道关是以中风代价的。 2016年,他在区医院住院达六次之多! 我们小心翼翼过了半年,临到16年春节前一天,也就是大年三十,他突然腹部绞痛,医生诊断是肠套叠,建议马上手术。又是气切、又是病危通知书。手术进行了七个小时。从手术室出来的他跟死人无异,脸色苍白,身上插满了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管子,右腹部有一条三寸长的口子。病理报告出来了:盲肠癌,还是原发的!也就是说,他是鼻咽癌和淋巴癌和盲肠癌的三癌患者。医生建议等伤口恢复后进行化疗。这是第三道关! 他出院后,虽然没有进行放疗,但是,有找中医治疗。这又在如履薄冰地过了一年半。今年4月底,他说腿站立都困难,30号就去了中医院一附院。这一去又是两个多月。医生诊断是肿瘤压迫脊柱,最后是做了“胸椎管内切除内固定手术”,就是在后背脊柱切开了一条长达8寸的口子,把肿瘤切除后,再用什么材料的金属固定脊柱。手术还算顺利,但是出血很多,恢复很慢。别人半个月就可以拆线,他却用了一个半月。这是第四道关。这次是推着助力车出院的。 四年来,我们积极配合医院治疗,但是他每走一步身体健康就跨一步,也就跟死亡更近了。 一个壮汉,在病魔的折磨下,越来越瘦弱、越来越无力,变成了一个瘦小老头! 这些苦难他都能接受,就是死亡也能面对,唯独不能接受的是瘫痪!他说,好无尊严的活着,还不如去死! 今天,他伸出四个手指,脸上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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