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观梅 - 雪村静树的网络日记本

作者日记本：《从中原到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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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月1日

晴朗

星期二

新年观梅

作者/雪村静树

    昨天和好友东在大禹陵玩，虽然有阳光，风还是很冷，像冰凉的小刀贴着脸吹，毕竟是冬天了。石头台阶上竟然有地方结了冰。我们拜谒完大禹陵，在山脚下漫步，寒风中传来似有似无的花香，很清，很细。哪儿来的花香呢？我们循香找去，终于发现山坡上有一株树，上面开着星星点点的小黄花。我们走近了，看清了，树的枝干虬曲劲挺，已没有一片绿叶，但铁似的枝干上却挂满了嫩黄的花蕾，像在寒风里做一个春天的梦。一些花蕾已凌寒开放，薄薄地几乎透明的花瓣，围着中心细小的蕊，他们挂满了树，那么朴素，那么纯洁，那么毫无畏惧在严寒中盛开了，像一树灿烂的微笑，在寒冬中传报春的消息。那种淡雅而甜净的花香，真让人陶醉。
    “这是桂花吧，这么香？”
    “不是吧，俗话说，三秋桂子，桂花都是在秋天开的，现在是冬天了，不会是桂花吧。”
    “难道是梅花？梅花也有黄色的吗？”
    “应该是的，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个季节开的应该是梅花。”
    我们讨论着，最终确定这是梅花，并且还是第一次见到的黄梅。我们伫立在这满树的黄花前，久久不忍离去。当我们走远，缭绕心间的，还是那缕淡淡的幽香。

    今天是元旦，也正好是岳母的生日，下午我们推着岳母来沈园游玩。我惊喜地发现，沈园有更多的黄梅盛开，除了挺拔的修竹外，这简直可以称为一个梅园。这不是一树两树梅花，而是几十树梅花连绵在一起，在凛冽的寒风中开得那么骄傲，那么灿烂！风愈寒，梅花的香愈清，愈远。“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词句原来不仅仅属于荷花，也属于梅花。
    梅花掩映着沈园青苔斑驳的诗壁，上面刻有南宋大诗人陆放翁的《钗头凤》，这里曾留下他与唐琬的爱情悲剧，留下他“孤鹤飞回只自伤”的身影。这位志向高洁的爱国诗人，一生最钟爱的就是梅花。在他的诗作中，他甚至愿意化身为一树树不畏风雪的寒梅：
    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
    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好一句“一树梅花一放翁”，现在沈园的树树寒梅，就是放翁千年不灭的英魂吧。
   放翁还有另外一首词，写梅花的精神，也是诗人自身人格的映射：
   《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这缕幽香，跨越千年，深深沁入2008年的阿树的心头。

    绍兴观梅的地方应该还有几处，我所知道的还有蕺山。记得很清楚，去年大年夜的时候我跟父母去饭店吃年夜饭，正好路过蕺山。冬天的蕺山还是那么苍翠，更可喜的是远远就看见了山下星星点点的红梅和白梅。走进去细细观赏，梅枝如黑铁一般刚劲虬曲，而梅花却明霞般娇艳，在微风中轻盈如粉蝶翩跹。侠骨柔情，梅之谓也。红梅热烈，白梅素雅，更有一缕似有似无的淡淡清香沁人心脾。我和父母在梅前久久伫立观赏。那情那景，至今如在眼前。今年我还没有去蕺山观梅，倒是在大禹陵和沈园见到了黄梅，真是与梅有缘。

    我又想起以前在杭州工作时，我常去西湖边的孤山。那里也有很多梅树，只是我去的时候是秋天，梅花还没开。孤山曾住过著名的隐逸诗人林和靖，他对梅更是痴爱，据说他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有梅鹤相伴，孤山不孤矣。林和靖咏梅的诗句，确为绝唱：
          山园小梅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昨天跟好友出去游览的时候还说到中国古诗词是没法翻译的，像这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妙句，真是累死翻译家也译不出它的微妙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