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妈妈 - 蒲公英的种子的网络日记本

作者日记本：《月光宝盒》

评论：2

2006年2月4日

晴朗

星期日

写给妈妈

作者/蒲公英的种子

    年好快就过了。

    回家，跟家人团聚，发压岁钱。每天在家吃东西，看电视。一年来，数这几天最轻松吧？早上可以赖床，跟女儿一起在床上嬉戏，打闹，快乐而满足。网络突然之间就从我的生活中退出，遥远得像一个过往的梦。

    短信很多，习惯在键盘打字的我，回复起来觉得蛮辛苦。但在年夜新年钟声敲响之前，还是向手机存着号码的大部分朋友发去了信息。我想，新年的问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份喜悦的收获吧！

    没来得及跟母亲聊一回天，我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像以前每次回家那样，有好多话要讲给我听。我总是在她已经睡熟后上床，然后自己也迅速地入睡。母亲没有醒，也许她的心里已经踏实了。而之前的每一次，她总会在床上等我，等我上床之后，跟我讲家里发生的一切大烦小事。我总是很想睡，但又不得不去做一个听众。我很少发表意见，因为年龄相差40岁的我们，观点太多不同。我默默地听着母亲的话，在适当的时候发出一些认同的声音，“嗯”，“就是”，“怎么这样啊？”，“然后呢？”我想，也许母亲需要的并不是我的意见，而是的我的耳朵。在长年累月的孤独中，母亲没有一个如我一样温顺的听众，不打断她的话，不反驳她的固执，不附和她的偏见。而我总是匆匆地回去，呆一两晚，就匆匆离开。

    我像女儿赖在我身边一样，总是缠着母亲，站在她的身后，把头靠在她的肩头。二十几年前从来没有享受过这种温暖的我，已经无法记起儿时的心情。只有母亲总是提起，我老是撵脚，每次她要离开家去几公里外的乡村小学时，我总是哭着抱住她的大腿。而这样的结果总是父亲的一顿耳光。也许母亲还会清晰地记得我肆无忌惮的哭声吧。

    大姨告诉我们，母亲在这一个冬天突然就老了很多。我很惭愧我其实没有看出来。我们一起上街，我习惯地挽着母亲的左臂，母亲的右手则扶着栏杆。有一天母亲说她笨了，下楼不再利索。我知道每天上上下下好多次的六楼，对七十岁的母亲来说，已经是一段艰难的路程了。我欲言又止。

    父亲离开我们九年了，从父亲离开的时候起，我就希望母亲去找个伴，可以陪着她一起说说话，可以在她不舒服的时候端一杯热水。而母亲的传统，让我从来不敢启齿。

    母亲依然固执地不肯来我这儿住，尽管年前她是那么爽快地答应了我。母亲是个内向的女人，没有什么朋友，她的生活圈子除了家就是大姨二舅小舅那儿。我们这一辈都大了，全都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事业。我们一年就回去两三次，呆一两天，让母亲辛苦而又满足地为我们煮饭，做好吃的。而我们不在的时候，能跟母亲相依相伴的，就是她的兄弟姐妹们。所以母亲怎么也不肯离开老家，去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

    母亲依然固执地要我在老家买房，她说，当我们老了的时候，寂寞的时候，想去看看自己的兄弟姐妹，才不用跑那么远。住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条街道，每天都可以见面，这就是最幸福的。母亲曾经说过，等她老到生活不能自理了，她要跟我一起过。所以我明白母亲很害怕到那一天，只有她一个人孤伶伶地生活在一个城市，我们上班去了，她就得一个人呆在家里。

    初三的早上，跟哥哥一起去上网，妈妈破天荒地没有反对，只是要我早点回去吃饭。我告诉了妈妈我在网上做的事，原以为她会极力反对，没想到妈妈什么也没说，从妈妈闪烁的眼神里我看出来，妈妈其实也蛮高兴的。我想，其实我还是不怎么了解母亲的。

    做了三十年母亲的女儿，真的很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