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日记本:《从中原到江南》

评论:23  

2006年8月2日

小雨

星期 三

老树和蝶儿
作者/雪村静树  
    那是好几年前的一个冬夜。当时我刚上班不久,正在北方的Z城筹建一家证券营业部,机房里是大堆昂贵的设备,几个筹建人轮流值班,那晚轮到了我。
    窗外的路灯在寒夜里散着晕黄的光,不时传来呜呜的风声。整个大楼只有我一个人。我反复地放着一些老歌,漫无目的地在网上溜达,有些无聊。也许这个时候应该在网上泡个美眉,我想。恰好这时我在QQ上看到了她的名字:蝶舞。挺美的名字呵。
    于是我给她发了条信息:“你的名字让我想起梁祝,梁祝化蝶舞翩跹。”
    她很快回信:“你的名字让我想起家乡,冬天的家乡让我留恋。”
   “你的家乡在哪里?” 
   “我的家在五大莲池。”
   哦,五大莲池,真是一个美丽的地名。我们于是就聊起来,才知道那个地方在遥远的黑龙江,中俄边境的黑河附近。我想象着,那里白山黑水间雪花如美丽的蝴蝶飞舞,在荡漾的莲池上片片飘落。但那天我们没聊几句我就睡了,我实在很累。

    工作很忙,我带工人做综合布线,线路像一张大网在整个大楼里渐渐铺开。楼顶的卫星接收天线也象一个个大锅架起来,从远处看去像是一个军事基地。在繁忙中我渐渐忘记了她,但大概一月后晚上又到我值班的时候,我们又在QQ里碰面了。
   “你好,”她说:“我对你有一点印象,你也是吗?我记得我们谈起过家乡。”
    我有点窘,我忘了上次我们聊了什么,我赶快调出上次的聊天记录,先发给她一个圆圆的笑脸,然后装作印象深刻地说:“是,我记得你的家在五大莲池。”
    隔着遥远的网络,我也能感觉到她笑了。她说:“我们都在故意装作不在意,我其实对你印象挺深。”
   “我对你印象也挺深。”我赶快表白。让每一个跟我聊天的女孩都高兴,是我一贯的原则。“我愿意做庄周,做梦都梦见蝶舞翩跹。”我继续恭维她。
   “下雪的村庄,你的身边蝶在舞,一定是人间最美。”她高兴地回复。
    我们就这样像老友重逢似的聊起来,我能感觉到她天真单纯的样子,一个北方雪国里的小女孩。
   “我猜猜你是什么样子吧,”我说。
   “好啊,我等着给你打分。”
   “我想,你是个比较文静秀气的女孩,文静的外表下藏着颗不太安分的心。”
   “哦,有点象,真挺象,简直就是我。”她的文字欢笑着奔跑过来。
   “眼睛很明亮,象一泓秋水映着明月。”我继续猜。
   “说真的吧,你说的很对,尤其眼睛,是我最自豪的。”仿佛能听到她的笑声。
    她的文字又发过来:“平时我给人的印象:平稳沉静,总爱微微笑。”
    我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总爱微微笑的女孩,在聊天的末尾,我打趣她:
    “我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跟一个眼睛很美的可爱女孩深情地对视十分钟,也许,你能满足我这个愿望,是吗?”
   “哈哈,小心你掉进我眼睛里出不来哦:)”

    我们在网上逐渐熟悉起来,无话不谈。她叫我老树哥哥,我叫她蝶儿。她刚十九岁吧,还在那个黑龙江的小城上学。
    工作仍然是繁忙而沉闷,这是一个中原的城市,上面是铅灰色的天空,看不到蔚蓝,下面是钢筋水泥的丛林,看不到绿地。人们在关系网中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也靠关系网决定着自己以后的发展。能力和苦干在这好像没什么意义。象我这样从农村出来的大学生在这个注重背景,带有浓厚行政气息的公司里,我看不到未来。我只有默默地苦干。工作像打仗一样每天进行,综合布线已经结束,卫星天线也已耸立向广漠的天空,我向深沪交易所申请开通双向、单向卫星站的手续也在一堆传真之后办理完毕。单位里的权贵们在空调房间里谈笑着昨天的电视和老总的新闻,我们几个做筹建的在工地上满面尘土、皮肤晒得黝黑,然而没有一分钱的奖金。其实奖金只是一个表象,更本质的是你的能力和劳动得不到应有的尊重。我心中充满看破红尘的悲凉,我的网名也改了,叫“空”。
    我也已很长时间不在网上见她。现实既不如意,网上更是虚耗时间。我阴郁的心情像天空浓重的乌云。
    又是一个夜里值班的时间。她终于在网上找到了我,她大声质问:“空,你是何方神圣?!”
   “我什么也不是,我是色,空既是色,色既是空。”
    她发过来一个满面泪雨的小脸,说:“老树哥哥,你知道吗,我找得你好苦!你怎么了?”
    她真像一个妹妹!在我孤独地面对世界的时候,我不想把我内心的压力和阴郁的心情让父母和家人知道,我怕他们担忧。我总是简单地告诉他们,我一切都好。而今天,隔着遥远的网络,面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妹妹,我把我内心的忧郁毫无保留地向她倾诉。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天,我流泪了。
    她静静地倾听,偶尔插一两句温柔而耐心的劝说。夜色是安静的,隔着时空我能感受她温柔明亮的眼睛,感受到她发自心底的爱意和鼓励。阴郁的心情就像出疹子,说完了也好了。虽然聊到很晚,但第二天早晨我起得很早,我感受到早晨清新的空气,阳光像金色跳跃的音符,把我心头的阴郁一驱而散。我发现我是那么年轻而充满活力,上班时总是一步跑三个楼梯。人生总要有从低点走向高点的过程,我充满信心。
    证券营业部的筹建终于完成了,我负责信息系统的管理维护。工作之余我开始准备考北京一所知名院校的MBA,我买了所有的教材开始攻读。我坚定地相信,我会靠自己的能力创造一个美好的人生。这个看重背景而不看重实干和能力的地方,决非我久留之地。
    积雪开始渐渐地融化了,从南方吹来春天温暖而芬芳的气息。我有时候会逃出这个钢筋水泥的城市,在麦浪起伏的田野里向远方遥望,想起蝶儿,那个平稳沉静,有时微微笑的小女孩,我也就轻轻地微笑了。晚上有空的时候,我们在网上聊天,有时候写邮件。她总是那么单纯而浪漫,有时候又那么的调皮,我们像两个过家家的孩子,一起编织着一个个网上的美梦……
    
    网梦NO1 一封Email 
    蝶: 老树哥哥好,你就在那看我,你的头像晃动起来,我却在给你写信,看着你的话语,想着我们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在你面前,蝶舞象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你却象个宽容的哥哥,容忍着她任性。让我怎么说清心中的感觉呢,我们以这样一种方式相识,以这样的方式默默凝望……
    哥哥你又晃动了,可我还没写完呢,真是的,打扰我,一会再收拾你。接着说:那个冬天的午后,见到你是我最开心的事,这种开心和快乐延续了好些时候。网络不虚拟,因为我飞累了,路过一片盈洁的雪村,村口有一株静静的树等着累了的蝶儿……
    我说,我是哥哥的蝶儿;你说,你是蝶儿的老树,蝶儿什么时候飞累了都可以来歇歇。
    你这老树枝叶轻抚,抚去蝶儿的疲惫,给蝶儿一个宁静的绿荫。还有枝叶间轻柔的风儿,陪蝶儿说话。
    我都向往了,你那里那么美,那么温馨。蝶儿歇在老树上,做一个甜甜的梦。蝶儿甜甜的笑轻轻漾在唇角,这个美丽的梦,蝶儿多么不愿醒来……
   
   网梦NO2 雨巷
   树  在这幽长的雨巷,我撑一把油纸伞,等待着蝶儿。
   蝶:哥哥,在这雨巷里我以为我是寂寞的,没想到遇见你。这个下雨的午后 是我一生最美的时候。
   树:遇到你,也是我由寂寞变快乐的时候。蝶儿,快到伞下来吧。
   蝶:伞下有老树 再大的雨我都不怕。
   树:脱下我的外罩,给蝶儿披上,别着了凉。
   蝶:谢谢呢  哥哥对我这么好  我怎么给哥哥点礼物呢?
   树:蝶儿的微笑就是给老树的最好礼物,我已经很满足了。
   蝶:那好我就笑一个:)不知怎么的在哥哥面前我总是笑的不好意思,你别老看我呀。看我脸都红了,我要转过头去。
   树:哥哥把目光投向远方,不过,手臂悄悄环住了蝶儿,
       除了细雨的淅沥,我能听见蝶儿的心跳和呼吸……
       我喜欢拥着蝶儿,静静走在一条安静的小巷里,
       伞外是淅沥的雨声,伞内是轻悄的私语。
   蝶:小巷里有微微的风,有轻轻的雨,还有蝶儿飞扬的长发.,有哥哥细微的呵护……
   树:伞外是凉凉的,伞内是暖暖的,这把伞啊,从我的思想里撑出来,有很 多梦,和蝶儿……
   蝶:是呀,小巷很长因为我喜欢这样走下去,小巷很短,因为和哥哥在一起。走过千山,越过万水,都是情浓时的回眸瞬间呀……
   
    网梦NO3 两封Email
    蝶:老树,想你的时候,翻一本书,品一口茶,听一首熟悉的老歌,独守一份寂寞。此刻,淡淡的忧,淡淡的愁,淡淡的泪水悄悄地流…… 
    想你的时候,在黑暗静寂的房间里,细细品味你留给我的点点滴滴…… 
    梦见你,从遥远的天际朝我奔来,挥动着手臂,呼唤着我的名字,
    但当我醒来,夜是如此的寂静,只有时钟的滴答声伴我,泪又洒湿了枕巾…… 
树:蝶儿,读了你的信,我很感动……
    但我不希望你这样流泪,
    我只希望你想我的时候,
    嘴角有一丝淡淡的微笑就够了,
    如一朵水莲花
    在微风里婉约低首……
    
    网梦NO4 一个字谜
    蝶:老树,云的心事雨知道,我的心事哥哥知道吗?不说啦,我怕眼泪掉出来砸疼心事。
    我给你个字谜,你猜吧,打七个字——
    嫦娥奔月不见女,双木非林心中怀,走过银河金不要,人言尔字两边排,三言两语语不完,变心之人又不要,受难之友难分开。
    嘻嘻,猜不出是大笨蛋哦。——我是认真的。

    我当然猜了出来。我开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是个哥哥,我清楚地看到这场感情的无望,万水千山的距离注定了它难以预测的命运。但我的左脚踏着理智,右脚却无望地迈向爱情。让蝶儿为我流泪,——她原来是多么单纯和快乐啊——我真是个恶人! 
    不能再这样了,我必须刹车。与其做个最后的恶人,不如现在做个无情的哥哥。我开始跟她理智地说话,我只能是个哥哥,可悲的哥哥。我很少上QQ了,也不再回Email。那时我有了手机,有时候她在网上实在等不到我,就给我发短信,那么让人怜惜地说:“哥哥,我在等你,你有空吗?”我狠狠心,回信:“蝶儿,真对不起,我正忙。”
    有时候偷偷打开QQ,看到她的留言:“哼,不理我,臭哥哥”,后边是一堆狠狠的惊叹号。我依然无言。
    但我经常会想起她。在那个遥远的北方边陲小城,风雪弥漫,一个女孩的身影站在风雪中遥望,她火红的围巾在风雪中蝴蝶般飞舞……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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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风中承诺   时间:2006-8-2 8:45:05   

内容: 不错的网络小说。

 

  来自:雪村静树   时间:2006-8-2 9:22:35   

内容: 谢谢留言。但我想说,这不是小说。生命如歌,生命也可以像小说一样多彩和曲折,是吗?

 

  来自:质本洁来   时间:2006-8-2 10:25:22   

内容: 这是一个纯情的女孩,是你的文字激发了她美丽的遐想,可是,女孩啊女孩。

 

  来自:微漾清灵   时间:2006-8-2 12:30:58   

内容: 遥远的往事,却仿佛近在眼前
一段段往事,一个个插曲,才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人生

 

  来自:遥远的阿拉套山   时间:2006-8-2 12:41:26   

内容: 那时的点点滴滴涌现出来,那时的景物伴着那时的你们,一段浪漫的故事.

 

  来自:米兰花开   时间:2006-8-2 14:35:11   

内容: 优雅的文字,浪漫的网事,回味悠长……

 

  来自:轻舟荡漓   时间:2006-8-2 14:35:16   

内容: 我相信这个故事,因为我知道每个女孩都是敏感而纤细的,相信文字给自己的感觉,心中都有一个美丽的梦,关于文字关于遥远的想念。

 

  来自:鱼和飞鸟   时间:2006-8-2 15:58:48   

内容: 纯美的故事,纯情的女孩,相信哥哥每每想起,都会心生温柔吧.

 

  来自:人淡若菊   时间:2006-8-2 22:17:30   

内容: 如果所有的情感都只是停留在欣赏,那么时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痛苦了

 

  来自:快乐的螃蟹   时间:2006-8-2 23:04:15   

内容: 让人沉醉的故事。为你理智的举动喝彩!

 

  来自:蓝颜知己   时间:2006-8-2 23:50:33   

内容: 浪漫的网络情事

 

  来自:少波先生   时间:2006-8-3 5:31:42   

内容: 网络真情!

 

  来自:爱一路伴随   时间:2006-8-3 8:19:22   

内容: 写的好美啊!

 

  来自:静心泉   时间:2006-8-3 8:43:39   

内容: 美丽的网络情缘。

 

  来自:天.蓝.海.蓝.   时间:2006-8-3 10:34:07   

内容: 好美的文字,两个人都很有诗意。
这段感情,会开花结果吗?

 

  来自:遗忘的梦   时间:2006-8-3 12:35:12   

内容: 其实最不喜欢看的字  就是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可今天忽然有种小小的感动```````

 

  来自:芝兰依依   时间:2006-8-3 16:10:17   

内容: 美好的情感,无奈的结局~~~~~~~~~
叹~!
为小女孩儿祝福!

 

  来自:海到天边   时间:2006-8-3 20:40:25   

内容: 一份真情,让我们彼此温暖。一份真情,让我们难舍。

 

  来自:沉年积雪   时间:2006-8-4 14:20:29   

内容:   来自:快乐的螃蟹   时间:2006-8-2 23:04:15   
 
内容:让人沉醉的故事。为你理智的举动喝彩!
 
 

 

  来自:云片糕   时间:2006-8-7 13:43:50   

内容: ~~~~~~~相见不如怀念~~~

 

  来自:放花无语对斜晖   时间:2006-8-13 7:35:37   

内容: 美丽的故事,理智的选择.

 

  来自:蔚安然   时间:2006-8-20 12:32:00   

内容: 也许要直到某个时刻,才会明了,心里有份最美好的回忆最美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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