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时候,想一想自己的名字
1986年从武汉转学回到乡里初中时,父亲突发奇想,把我和弟弟妹妹的双名字都改成了单名字。结局是只有弟弟的改名获得了完全的成功,高考准考证,居民身份证,出国护照,所有一切能够证明他身份的都是那个单名,但是若干年后,我有几次听弟弟深情地说起他的原名,满怀着思念。妹妹的改名则是完全失败了,几乎没有人叫过她的新名字。 聪明的你肯定猜测,我的名字定是介于成功与失败之间。确实是这样,20年之后,有人叫我潘广云,有人叫我潘广。而有很长一段时间,这两个名字都具有法律意义。因为我自己在高中时办的身份证是潘广云,母亲帮我在村里办的是潘广。后来村里有一个年轻人出去打工,借用了潘广的身份证,并且遗失了。所以,现在能够证明我的还是潘广云。 我初中的同学老师都叫我潘广,而高中大学的同学老师记得我叫潘广云。为什么会这样呢?回忆一下从前的事,也是很有意思的。1988年5月,我即将初中毕业,成绩很好,考取重点高中和比高中更让人艳羡的中专看起来都是很容易的。报考时却有一个小小的麻烦来了。校长对我说,因为我原来的学籍档案使用的是潘广云,中考报考时不能用潘广,必须回到原来的潘广云,否则无法录取任何学校。那个时候,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够给我这方面的帮助,我甚至不知道公安局还有专门的户政股,所以,我只能接受。就这样,潘广云考取了县重点高中。后来才知道,报考时改名也是比较容易操作的,只是似乎没有人愿意为一个贫穷的学生承担这样的麻烦,于是只好启用原名。 但是这个时候,村里也好,乡初中也好,大家都叫惯了潘广。我也觉得潘广叫起来响亮顺畅亲切,于是也爽爽快快的应答。 1994年参加工作时,我的档案名字是潘广云,但是很快潘广就在教育系统内通用了,甚至教育局下文任命我为一所初中校长时,还要通过组织问询我到底是哪个名字。潘广之所以废名复燃,是因为我所写的文章署名多是潘广。县报,市报,省报,人民日报,潘广一路高歌,在小小的县教育系统也慢慢成了一个颇知名的符号。有不少网友都碰到这样的事,用笔名发表文章,取稿费很麻烦的。我则不然。因为潘广这个笔名在乡里就几乎是我的真名,不但学生叫我潘广老师,连邮局的投递员也叫我潘广老师,我取稿费是从来不要什么证件的,往那里一站就是证件。 不过,随着工作的调动,家居的变迁,用潘广这个名字还是遇到了一些麻烦。2003年, 市报发给我200元优秀撰稿人奖金,稿费单和证书上用的都是潘广,我在县城邮局领取时,遭遇了很大的麻烦。我甚至搬出了某家晚报发给我的署名为潘广的特约记者证,也不能证明我的合法身份是潘广。无奈只好找到一个在县邮局当投递员的学生方四兵,他在我的稿费单子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我才顺利地取了出来。 让潘广下决心淡出我的书写生活的一件事发生在2004年上年。在老师们联名抵制的情况下,中心学校还是出台了一个明显违规的文件,直接从老师的工资里扣减200元钱作为期末统考的风险金。自然有不少老师找到我要我向媒体曝光。我应允了。文章如期在省报发表后,几乎引发了一场地震。县纪委的领导找我谈话,省电视台的记者来到了学校教师办公室实地采访,中心学校校长被调整。深处事件漩涡的我深深感到舆论监督特别是实名监督的巨大风险,此后我再也不用潘广,更不用潘广云搞舆论监督了。 2005年秋季起,我的书写生活转向教育和语文,用潘广云这个名字就很正常了。前不久,一位合作最长的语文编辑问我有没有笔名。我估计为了避免一个作者的名字经常出现在某一份报纸上,用用笔名也是很有必要的。我说了潘广这个名字。他说不行。我于是说,我曾经用过潘湖,并且解释说我的妻子姓胡。编辑灵机一动,就说用胡广吧?我当然喜欢这个名字,但是我说胡广是我很敬重的一个业余文学爱好者,是市内的一个退休警察,写了很多的小说。我说叫胡云吧?编辑发给我一个笑脸,说只要不是胡言就好。我也笑了,一个作者的名字叫胡云就像一个记者的名字叫胡编一样,都会让人哑然失笑的。后来我选了胡运,编辑笑纳了,并且祝福我“和”牌有好运气。(哈哈,他的祝福还真灵验呢!) 已经快有三年网龄了,自然也有许多的网络名字。最初用的ID是菜市场,并且在华网文盟建立了菜市场文集,收录了我两百多篇涂鸦之作。在BBS上的最早的ID是广场,目前用得最多的是广场有鸟,有时候也用用一些马甲,多是好玩来着,但肯定也是有故事的,比如到哪里找另一只鸟儿。不过,这些马甲里的故事不是我现在要写的,还要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 名字仅仅是一个符号,我们都是无名之辈,即便把名字刻入石头也不能不朽,但是我们生活过,用一个个名字见证过某一段感情,纪录过某一种思考,也可算没有白活一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