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找个机会去雨中听竹,可是这个愿望迟迟没有实现.
雨中听荷倒是听人说过:斜风中莲花颤巍巍的舞着;乱雨中荷叶喜滋滋的跳着,那一滴滴的雨珠在花瓣上,叶面上如珍珠般滚动,与河面上的水泡互相呼应,那景,那情也是够美的吧?! 可是我情有独钟,偏偏想去雨中听竹.其个中因由,我也说不清.也许是敬佩它的节操和虚怀吧.之所以久未成行,为的是时间,地点,氛围很难合心随缘.
我想,听竹的雨,不应该是滂沱大雨,当然更不是狂风挟褁的暴雨.那哪是听竹呢.我想,应该是蒙蒙的细雨,是那种润物静无声的细雨.那雨,象雾,象烟,若有若无,湿润润的就象浮在空中.竹叶上,竹枝上都象蒙上一层油脂,亮亮的,嫩嫩的,滑滑的,吸进去是一股沁人心脾的舒畅.久了,就会顺着竹叶,竹杆亮晶晶的落下几滴水珠,滑下几道水痕.这种雨是最适合的了.远处的,近处的,一切都笼罩在这虚无缥缈的烟雨中.那时节听竹,才是最可人的.
时间呢?应该是在春天.夏天不行.夏天的雨太粗,空气也躁.既便是大雨也冲不掉热褥褥的浮燥.更烦的是不停的知了,会把听竹的宁静与温馨冲淡.秋天呢,也不适合.竹叶萎了,恹恹的.被那些个红的,金的一衬托,失去了迷人的韵味,心里也就没了那份温情,反倒添了一些怜悯.冬天更不用说了.寒风冷雨,听到的是一种冷漠,使人生出无名的惆怅.还是春天吧.春天最好.满目的青翠,处处都是蓬蓬勃勃的生机.那竹正是拔节的时刻,听的就是这个韵律和节奏.不然,何以听竹呢.尤其是风和日丽之后的春雨,把那种氤氲的情调渲染的如醉如痴.怎么看也是一幅泼墨的山水画.
当然,地点也很重要.闹市街角处装点的窝竹不行.公园中围着的片竹也不行.那是一种人工的装饰,是煞风景的一种点缀.听到的难免是虚假和喧嚣.我觉得只有在极目的旷野,低低的山岗,浅浅的丘陵,突兀现出成片的竹林.一湾溪水潺湲的绕过山岗,绕过竹林.水岸边,或许有一间精致的竹舍,匾额上就书"听竹轩".圆月般的拱门内随意摆放着几把竹几.最好,临窗的竹榻上有美人舒展玉指,轻轻的拨弄琴弦,伴着竹几上龙涎香袅袅的轻烟,柔柔的奏出《高山流水》,或者《春涧流泉》.我呢,则懒慵的斜躺在溪边,任细雨洗面,让轻风拂身,品几口香茗,听一阕心曲.呵,那是何等的逍遥与雅趣.我想,竹林七贤,竹溪六逸也不过如此吧.
忘了.那竹该是什么样的竹呢?慈竹?刚竹?淡竹?紫竹?箬竹?还是最招人怜惜的湘妃竹?都不是.那些竹或稀少,或娇贵.还是我们常见的毛竹吧.蓬蓬的就那样簇拥着,紧紧抱在一起,互相依偎,互相扶持.枝杆相错,枝叶相交,根须相连.显得亲密呵.大风吹来,它热情奔放,似要揽你入怀.风柔时,它又婆娑起舞,阿娜多姿,展示出它的忸怩和羞涩.
好!时间,地点,氛围都有了,就让我们在雨中静心的听竹吧.
雨飘起来了,你听到了吗:雨落竹叶的沙沙声,风吹竹林的飒飒声,水绕竹林的潺潺声,玉指弹出的幽幽声,更有心灵所感悟到的竹笋拔节声.当这些天籁之音奏鸣时,雨中听竹的奇妙会把你心中所有的俗念洗涤的荡然无存.心旷神怡之际,你还可嗅到雨气的沁人之香,翠竹的清甜之香,龙涎香的迷人之香,香茗的诱人之香. 这情景交融,身心合一的时刻,哪个凡夫俗子能经得起诱惑而不陶醉呢?!无怪乎,古人曰:不可居无竹.只可惜,现代的都市或乡村已难的寻找到这方世外桃源.所以,这听觉的盛宴我至今还没有享用.
何日能雨中听竹?我问.我憧憬,我等待.
|
作者/
2006年12月31日：